有去教坊更令爱铃感到有压力。
——我似乎不应该持续这种和以前当宫伎时一般的生活……
虽然慧俊并没有阻止她去练舞,但她不时听到闲言闲语,说身为皇后,应该更加谨言慎行,和地位低下的宫伎这么热络有失格调。
这时,绿环的手臂和舞动的披帛缠在一起,只能停了下来。她调整着急促的呼吸,皱着眉头。
「啊哟……真讨厌。」
「你跳的是什么乐曲?」
「这个吗?是『青雨』。」
「啊?」
爱铃曾经学过『青雨』,而且跳得很不错。那首乐曲的节奏的确很快。
「是吗……因为动作不太一样,我没有看出来……」
「你也会吗?」
「对……我以前当过宫伎。」
绿环惊讶地张开一双长眼睛。
「宫伎?」
「对,对。」
「喔,原来你以前当过宫伎……真好……」
「为什么?」
绿环拨了拨肩上的头发,苦笑着说:
「你不要笑我——那是我的梦想。」
「……」
「如果当不了宫伎,家伎也可以……我在这里无论跳得再认真,也都是跳给那些醉鬼看,没有人认真欣赏。」
所以,其他人都很少练舞。绿环嘀咕时的表情,带着和刚才相同的灰心。
「……但是,有人教舞吧?」
「前两年有,是以前在这里的一位姐姐,她去了其他艺伎楼之后,我就按自己的方式练舞,所以完全没有进步。」
如果自习可以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爱铃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你的披帛可以借我一下吗?」
她向绿环借来了长长的披帛,从刚才绿环跳得不够顺畅的前面几个小节,开始跳了起来。
「这里——」
飘起的披帛很自然地配合了爱铃的动作。
「虽然这首乐曲的节奏很快,但这里可以停顿一拍,手臂不要缩,你可以试着转动手腕。」
「嗯……嗯。」
绿环眨着眼,接过披帛,在爱铃的示意下,从相同的地方开始跳。爱铃用手为绿环打着拍子,绿环的动作还有点生硬,但这次甩动披帛时,没有缠到手。
「我会了……」
「你成功了。」
「太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我每次跳到这里都会卡住……」
绿环高兴地拍着手,宛如天真无邪的少女,爱铃也跟着笑了起来。
「哇噢……真不愧是宫伎。原来宫伎跳的『青雨』动作不一样?」
「我刚才看你跳的,发现有很大的不同。——可以再借我一下吗?」
爱铃拿着披帛,站在房间正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气。她找回了平时那份适度的紧张和高昂情绪,忘记了刚才不舒服昏倒的事。
她用脚尖打着拍子,回想着『青雨』的乐曲。
绿意盎然的季节,在连绵的雨中,男人奔向他心爱的女人。在家中二楼望着雨丝,等待男人的女人——
爱铃舞动袖子。
踩踏地板的轻微脚步声宛如打在屋顶的雨声。
奔跑的男人舞步豪放,等待的女人连指尖都很柔美。
贞琴曾经告诉她,每一个舞都是一段故事。舞技固然重要,但用自己的舞表达出整个故事更重要。为此,必须了解每一支舞背后的故事。
邂逅慧俊后,爱铃终于体会到贞琴教她的事。
她了解了男人奔向心上人的心情,以及女人在等待的时候,担心男人因为下雨而可能无法前来的心情。
和慧俊共同生活后,当她练舞回家时,经常在睡前和慧俊聊这些舞蹈背后的故事。慧俊也很喜欢听这些舞蹈故事。
之前在诉说『青雨』的故事时,慧俊默默地抱紧她。
——当时,他应该也回想起同一件事……
爱铃曾经在雨中去慧俊所住的东和殿,也曾经因为思念,跑去东和殿看他。
内心的思念和舞蹈融为一体的瞬间令她兴奋不已。
因为,她总是为一个人而跳——
披帛缓缓地落在肩上,宛如抱紧的手臂。爱铃跳完了。
绿环呆然而立,微微长着嘴,好像想要说什么。
「这个——谢谢你。」
爱铃把披帛还给她,绿环才终于眨了眨眼。
「你刚才跳的……是宫廷的舞吗?」
「对,和你跳的动作不太一样,这是我学的『青雨』。」
「不光是动作……」
绿环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椅子上。
「……完全都不一样。相较之下,我的根本称不上是舞……」
「绿环,你的舞即使一个人跳也很出色,你有没有学过『凤凰』?」
「我……没学过。」
绿环叹着气,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再晚一点出生……也许有机会成为宫伎。」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