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人偶,如果有答案的话就告诉我。卫宫切嗣追求圣杯的目的是什么?他寄托于许愿机器的希望是什么!?」
绮礼的手从人造生命体的喉咙上放开,就像是准备迎接挑战一般。他带著无言的警告:允许你呼吸,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如果说出来的是一个半吊子的答案,这次一定会了结你的性命。
但是女性人偶的脸上还是毫无惧色。她蹲在绮礼的脚边,一边虚弱地咳嗽一边努力呼吸空气的可怜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濒死的动物一般。但是她的目光还是狠狠瞪著绮礼,片刻不移,眼神中带著类似胜利者的嘲弄与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的神情好像在说,其实言峰绮礼才是落于下风的屈服之人。
「好啊,我就告诉你──卫宫切嗣的悲愿就是拯救人类,彻底根绝所有战争与流血,永久的世界和平。」
一开始,绮礼只把这番话当成一个恶劣的玩笑,过了几秒钟才失笑出声。
「──那是什么意思?」
「你当然不会明白。信念的有无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
绮礼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口中所说的人真的和他所知道的卫宫切嗣是同一人吗?在这具人偶面前,卫宫切嗣究竟表现出什么样的性格?
「……女人,对卫宫切嗣来说你究竟是什么?」
「我以他妻子的身分生下他的孩子。在九年的时光当中,我一直守护著他的心,看著他烦恼……和你这个从未与他见过面的人可不一样。」
九年的时光。在这段期间的生活,卫宫切嗣说不定一直灌输她欺瞒的谎言,不过绮礼的直觉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在这女人的自我深处确实深信著卫宫切嗣,绮礼不认为以不实的谎言为基础能够形成如此坚定的人格,因为这个女人原本只不过是一具人偶罢了。
绮礼愤怒的焦点开始从眼前的女人身上转移。他叹了一口气,难掩忧郁,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爱莉斯菲尔?冯?艾因兹柏恩。你在这九年的岁月当中一直扮演著贤慧妻子的角色吗?你获得卫宫切嗣的爱情了吗?」
「……你管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不了解你们的羁绊──你把切嗣当作丈夫看待,以他为傲、相信他,就像是真正的夫妻似的。但是如果卫宫切嗣是一个追求圣杯的男人,你应该只是他达成夙愿的道具而已,他根本没道理对你付出不必要的爱情。」
「……如果你胆敢嘲笑他愚蠢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这句话坚定非常。只有当一个人赌上自己的坚持时才会有这么决绝的语气。
「……我无父无母,也不是因为爱情而诞生的生命,所以我无从得知什么样的人才是『好妻子』。但是……对我来说,从他身上得到的爱就是我的全部。唯有这份感情绝不容任何人侵犯。」
「那么想必你一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妻子吧,爱莉斯菲尔。」
绮礼这么说道。这并非赞美,也不是讽刺。他的语气就好像宣告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判决结果一样。
「但是正因如此,我才不了解切嗣的想法。既然他这么爱你这个妻子,又为何……什么永久的世界和平?为什么他能够为了这种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理想牺牲所爱之人?」
「……这个问题真是奇怪。像你这样连自己都自承不讳的无意义之人……竟然还嘲笑别人没有意义?」
「如果是一个思路清晰的成人,论谁都会嘲笑他。」
此时绮礼心中又逐渐升起一股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怒意。
「斗争是人类的本性,根绝斗争就等于是根绝人类。这不是没有意义是什么?卫宫切嗣的理想根本不算是一种理想,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戏言!」
「……所以他最后才会只能依赖奇迹啊……」
爱莉斯菲尔达观地放低声音,轻声说道。
「他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至今已经失去了一切……为了拯救无法挽救事物的矛盾让他不断受到惩罚、不断丧失……就连我也是其中一人。在这之前,他一直被迫做出决定,舍弃自己所爱之人……」
绮礼一边从椅子上起身,一边用深邃无尽的昏暗眼神凝视著爱莉斯菲尔。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行为不是只有单单这一次──而是那个人的生命意义吗?」
「没错。做为一个追梦之人,切嗣实在太过善良了。就连一个明知总有一天将会失去的人,他都忍不住奉献自己的爱……」
对绮礼来说,这段问答已经足够了。他已经对坐在眼前的人造生命体完全丧失兴趣。
「……我明白了。」
坚硬强韧的手指抵在女人的后颈,阻断她的血流。
绮礼一边轻松消灭对方虚弱无比的意识,一边沉声说道:
「我完全明白了,那就是卫宫切嗣吗?」
心灵空虚的代行者把无力抵抗的昏厥女子就这么放置不管,目光凝望著黑暗的半空中。
到头来绮礼从一开始就完全误会了──疑问有了合理的解释,而期待终成泡影。
卫宫切嗣并不是在无意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