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前回头注意西之园小姐的表情。
“我的样子也糟透了,怎么办?”她耸耸肩。“我想还是请您先载我下山好了,我现在全身脏兮兮的,不方便见任何人。”
“可是不赶紧洗个热水澡的话……”
西之园小姐看着我,不发一语,看来正在犹豫。
“你这样会感冒喔。”手指向门口,我劝着她。
“嗯,好像快不行了。”她小声地同意。
气温比刚刚降低不少,我们也感觉身体也越来越冷。
“我说的对吧?”我点头。
突然有个孩子气的念头,我示意我们一起偷偷潜进去,她听到后露出笑脸,新月形的双眼、可爱的笑靥,以及微微泛出红晕的白皙脸庞,美得令人想要立刻用镜头捕捉下来。
我轻轻打开门,这扇门后附着铃铛,必须特别小心不让铃铛晃动,然后我探头东张西望,好险大厅没人,他们应该聚在客厅或餐厅,我还听见屋里的音乐和女人的笑闹声,我先溜进屋内,一只手撑着门,并示意西之园小姐跟着进来。
大厅左手边是复古型的阶梯,我像小偷样蹑手蹑脚往前走,她应该也一样吧,我记得某部电影曾有类似的桥段。
整栋别墅里我最喜欢这座楼梯,楼梯中有个U字型的转弯,楼梯间的墙上有三面狭长窗户,彩绘了类似我在苏黎世小教堂见到夏卡尔【夏卡尔(MarcChagall,1887-1985),俄国出生的法国籍画家。当时的创作方向,艺术史学家们多将他列在超现实主义风格中】的彩色玻璃画(当然色彩远不及此),窗户面向东方,所以早晨时这里格外美丽。
不过此刻我无暇跟她说明,我走到二楼底,快速打开自己的房间,招手叫西之园小姐进来。
关上门,两个人同时吸了一大口气,交换一下眼神。她咬着下唇,一副想要忍住笑意的样子。
好美的唇形……这样观察她的我到底……
“您的未婚妻呢?”西之园小姐低声说:“我帮不上忙喔,您打算怎么向她解释?”
“不不,只有我一个人住这儿,我跟她分开睡,你不要担心。”
“我没办法放心。”她微笑着。
“不然要不要偷偷在这儿住上一晚?”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度睁大双眼。我难得后悔开了个低级的玩笑。
“抱歉。”我故作镇定地掏出口袋的香烟,点起一根并走到房间中央。“呃,这里只有简单的淋浴间。”
“嗯,方便的话我想借用一下,啊,可是衣服……”
“对喔……我会想办法,放心交给我吧,我去找找看,总之你先去洗澡吧。”
“请问……”西之园小姐仍站在房门口,满脸焦急。
“什么事?”她没说下去,我便接着问。
“这个……您一定认为我是个很轻浮的女人吧?”
“不是,我怎么会……”
“因为我这么厚颜无耻跑进陌生男子的房间,笹木先生,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老实说,有一点。”我在这种状况下通常会尽量坦承,说不出好听话。
“我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垂头丧气地看着我,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对不起,我真的第一次这样,平常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狡诈的女人吧,她的纯真令人无法抗拒。
“呃……我想是吧。”
“您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我佯装冷静,走到放有烟灰缸的桌边,缓缓点头。“就这样了,你快去梳洗一番好吗?我没在开玩笑,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
“那么就回报我一大箱香烟啰。”
我又扯些无聊的笑话,但西之园小姐没有微笑,只是默默走进淋浴间,我急忙捻熄香烟,先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等听到浴室传来淋浴声,才悄悄来到走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明明不在自己家,却擅自决定带着年轻女性进房间,况且她在淋浴,还没有换洗衣物,客观说来事态的确有点紧急,但我在这个时候仍处之泰然,面不改色的另一种说法其实就是迟钝,我比往常还要闲散地走下楼梯,看了一眼大厅的时钟,时间还不到六点,然后推开一楼通往客厅的门。
整间屋子流泻像是香颂的慢节奏音乐,一走进客厅,就有两个人同时往我这里看。
“你跑去哪里?”真梨子坐在沙发上问,口气不太好,她平常的语气就是这样,真够刺耳的。
“外面没下雨吗?”还不等我回答,真梨子又问,面向客厅南侧有窗户和连接室外阳台的玻璃门,外头虽还称不上风狂雨骤,但不知是门窗紧闭或音乐太大声,所以现在室内一片平稳,完全感受不到室外的风雨。
我只是微微耸肩,看着真梨子不耐烦的表情,我什么也不想说,打开酒柜里的白兰地倒一小杯,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
宽敞的客厅铺装木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