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脸,我感觉非常失望。
而且当我意识到失望的自己时,我不禁感到愕然。察觉到不该察觉的事实的瞬间,过去所相信的信念很脆弱地就粉碎了。霹哩啪啦崩溃的声音在我的内心空虚地回响。我是个卑劣的人。
“野田增美”和“小松渚”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小孩的事实令我为之气馁。
我很明确地认清了。我过去对她们俩是不幸少女的身份一直怀有优越感,我是个卑劣的小人。
我只是借由从绝对安全的立场伸出援手的行为获得快感而已。所以一碰到有可能破坏自己的安全立场的情况,我就不会轻举妄动。我并非有勇无谋地采取行动,我的心机向来都很重。
而且事情还不仅如此单纯,我从她们悲怆的表情获得了救赎。透过怜悯、同情她们,我感到了内心的平静。其实对方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可怜,谁都好。
只有在跟可怜的弱者讲温柔体贴的话语的时候,我的心才会被满足。我怎么这么污秽啊。
一想到这,我就十分难过,而且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无法原谅。而且这个焦急的情绪被发泄在那些一举手一投足都好像很高兴的家伙们身上。
可是我又无力采取什么行动。就像现在这样当跟屁虫瞪人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只会显得凄凉而已。我明明知道,却没办法停止。
我现在碰上的境遇是理所当然的报应吗?
如今没有人会跟我讲话,谁也不愿看我一眼,我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传达给任何人知道。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人对我不存在的事实抱持疑问。
点名簿上也没有我的名字。
不对,名字还在。安住真澄好端端地存在着,只不过那不是我而已。
消失的是野田增美。这样一来,我就是野田增美了吗?
群树随风摇曳了起来。被夕阳染红的云朵在低空飘动。
每个人都面容和善,脸上带有充足感,什么都不缺。明明我都消失不见了。
安住真澄和渚搭上了公交车。
我没有跟着上车。
【车子即将起动。请握好吊环或扶手。】
公交车响起司机的声音,车门在我的眼前关上了。
公交车缓缓向前驶去,然后逐渐变小。
不久便从我的眼帘消失了。
我眺望着空无一人的视野范围的前方好一段时间。
我到底怎么了?
难道我早已经死亡,现在是幽灵吗?
还是说我陷入了沉睡,正在做一场恶梦呢?如果这是恶梦,拜托我快点醒来吧,
我垂头丧气地走着。我用不着在意时间,也没有回去的地方。因为我的家里有不是我的“我”存在,所以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野田的家好似原本就不存在般,成了一片荒凉的平地。遍地杂草丛生,只贴了一块“土地出售”的铁牌。
我漫无目标地走在河川旁的堤防上。
虽然看得见远方的大楼,不过看见归看见,真的要走过去的话距离还蛮远的,而且我也并不想去。那个风景就位于将城市一分为二的河川对侧。
我所在的这一侧,历史悠久的民房只是一味地将身子缩成一团,仿佛害怕得抬不起头来一样。这让我联想起过往的野田增美和小松渚。
生锈的亚铅钢板屋顶散发出黯淡的光芒。竿子爬满了铁锈,盆栽不见花朵,只有晒衣夹悬挂在晾衣绳上,挡风门则有脱落的蝉壳卡在上头。
“啊。”
我一不小心踩偏了一步,膝盖顿时折弯。我本来想用手撑在地上,可是堤防的坡面很低,我整个人往下面滚落。
不过,如果我真有心刹车的话,其实是可以停下来的。只是我提不起关键的气力。堤防的坡面并不平整,上头有石子、有随手乱丢的垃圾,那些东西冲撞着我身体的各个部位,但我并不觉得痛。
我模样凄惨地从堤防上滚落到下面静止不动了。
我从右半身朝下的倒地状态翻身躺成了大字状。我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口中却泄出了笑声。
“咯、呜、呜、咯……”
用力咬紧牙根,我发出了笑声。
我不晓得自己这样笑了多久。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爬起身,抓起一把草用力拔掉,将它们抛开,杂草随风在天空飘散。仔细一看,我的手指被割伤了。血珠从伤口冒出、滑落下来。
我觉得蠢毙了。
“蠢毙了。”
我试着说出口。事情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我只是说说而已。
违规抛弃的冰箱、被偷走弃置的脚踏车、被丢弃的人形模特儿、车子轮胎、超市塑料袋、塑料瓶、沾水受潮的杂志……
这一类的垃圾在夏天的祭典来临前,会有义工来进行回收。其中当然也不乏不委托业者就无法处理的垃圾,脚踏车和废弃车都有可能是遭窃的赃品。
我过去也曾是积极参加这种地方性的义工的好孩子,不过那只是因为我想听人夸奖我“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