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士兵队伍前面一点点的特罗凯,首先发现帕尔莎等人,立刻笑容满面。晋与染看到站在士兵面前的孟,赶紧跑了过去,报告昨天发生的事情。孟的脸上,霎时由衷现出高兴的神色,但是一注意到恰克慕靠近,立即跪了下去。
士兵们的金属盔甲也铿锵作响,所有人一起跪下。孟从“猎人”首领的表情,变成身为“帝之盾”的表情。双眼低垂,对恰克慕禀告:
“虽然冒昧,但小的对您平安无事深感万幸。并且,对您拯救了水神,解救国家干旱一事,众人亦由衷感谢。我们看到圣祖托尔克尔陛下再度降临,深感万分幸运。从今以后的世世代代,都会将这件事情当作辉煌的英雄传说流传下去……皇太子殿下。”
孟的最后一句,让恰克慕霎时睁大了双眼,帕尔莎、谭达、晋与染也全都吓一跳地看着他。
“你刚才称呼我为皇太子吗?”
恰克慕的遗词用句,自然转变为皇子的说话方式。
“是的。我必须要通知您一个噩耗。前天夜里,您的兄长,皇太子撒克慕殿下,已经因病辞世了。陛下正式宣布,立二皇子恰克慕殿下为皇太子。我们过去疏于保护皇太子殿下,但是从这里回到皇宫的路上,我们会尽力保护皇太子殿下。”
恰克慕的内心深处,涌出了深沉的悲哀。他并不是哀悼兄长撒克慕的离世,两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长大,即使是偶尔碰面的时候,以冷漠视线看着自己的兄长,老实说,恰克慕只把他当作是陌生人。
可是,兄长之死,宛如是件铁制的衣裳,套了一个全新的命运在他身上,让他感到胸闷难受。他想到自己可以见到母后了,也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也许会成为皇帝。许许多多的事情一口气在胸中奔驰——不过,这些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冷冷地围绕而已。
现在最接近的念头,是难以承受的悲伤。
恰克慕抬头看着帕尔莎,帕尔莎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
士兵们大吃一惊。因为皇太子忽然抱住一个身穿脏污衣服的女人,用身体近乎撕裂的声音大声痛哭。
帕尔莎也哭了,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泪水不住地沿着脸颊滑落。
“我不想去!我才不想去当什么皇太子!我想永远跟帕尔莎和谭达一起旅行!”
恰克慕紧紧抱着帕尔莎大声呐喊。帕尔莎只是静静地任恰克慕拥抱,忽然像是自己的感情也压抑不了,帕尔莎接着使劲抱起恰克慕,牢牢地抱住恰克慕,把脸埋在他的肩膀里。
这样子维持了一段时间,但过了不久,帕尔莎便缓缓放下恰克慕。
“你想跟我一起逃走吗?恰克慕。”
帕尔莎沙哑的声音,让士兵们紧张地准备冲上前去。帕尔莎笑了出来:“咦?要我大显身手吗?”
恰克慕抬头看着帕尔莎,抽咽着。他已经明白帕尔莎想说什么,于是他慢慢离开帕尔莎,看了看谭达,看了看特罗凯。
谭达想到恰克慕的内心,脸部不禁扭曲——恰克慕刚刚领悟到的事情,对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了。但是,没有人可以帮他,谭达紧紧握起了拳头。
恰克慕闭上眼睛,因为想要停止抽咽,所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树林间想像不到的鲜明味道吸进鼻腔。可是,刚才一直感觉到的席克·撒尔亚的味道,已从自己的身体中完全消失不见,就算想看也看不见纳由古了。“水之守护者”纽卡·洛·伊姆的卵已经离去——恰克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结束了一段时光。
成为“精灵守护者”纽卡·洛·恰卡,并非出于自愿。现在,又一次违背自己的期望成为皇太子——自己不由分说受到逼迫而前进,在这巨大的潮流之中,恰克慕感受到强烈的愤怒。
不过,另一方面,也有一种奇妙而神采奕奕的醒悟心情——很像在纳由古那一幅又寒冷又广阔的风景中感受到的心情,可以让恰克慕一辈子在内心深处永远保有的这份心情。
恰克慕抬起眼睛,微微抽咽看着帕尔莎。
“好呀,你大显身手也没关系——请你为其他孩子大显身手。”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咪咪地加上一句:“那个孩子,得是你跟谭达的孩子喔。”
帕尔莎与谭达吃了一惊,特罗凯仰天大笑。
“说得好!赞呀!这小子真是厉害!你呀,好像变得很会讲话了嘛。”
大笑一阵之后,特罗凯停住笑,说道:“你已经比那边那些大人还要成熟稳重了喔。”
恰克慕听到这句话,感到无比开心。
沿着青弓川走下山路,他们的旅程持续到了京城。想起过往的这段旅程,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平静,但不是心情雀跃的旅程。恰克慕拜托孟,要他在露宿的时候,让自己可以跟帕尔莎他们一起围绕营火而坐。说如果只有晋、染与孟三个人,也可以一起过来,孟默默地鞠躬受命。
抵达京城之前,两个晚上露宿的时间,围绕营火谈论的话题,全是纽卡·洛·伊姆与拉卢卡的事情。
“谭达,纳静已经把卵丢到大海去了吧?”
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