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定怨恨谁了吧?反正也就是随便放几把火。啊,说起来,你有听说过吗?药房失窃了呢。”
“哎?”我假装很有兴趣。一星期左右前,公司内部的配药房遭窃,被偷的是催眠药——正式说法应该是镇静催眠药吧,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三唑仑[注1]呀、氟硝西泮[注2]呀,量很大呢。”
[注1:三唑仑,Halcion,是一种快速吸收和半衰期短的苯二氨卓安定类催眠药物,有显著的镇静,催眠作用。]
[注2:氟硝西泮,Rohypnol,又称氟硝基安定,为较强的镇静催眠药,其作用与硝西泮相似但较之强。亦有较强的肌肉松弛作用。用于手术前镇静及各种失眠症。]
“也谈不上是大量吧……”我心里反驳道。
“那说不定是什么预告呢——盗窃之后是纵火,接下去就会发生更恶劣的犯罪了——就是类似这样的预告吧?”
“安眠药肯定是那些因为失眠而苦恼的同事偷走的啦。”
“我可是只要呆在公司里就睡得着哦。”
“别人是别人!又不是人人都能拥有你这么良好的体质。”
“说得也是。”
“我是在讽刺你啊,讽刺!”
“啊,我的耳朵可是能自动过滤掉各类嘲讽挖苦的哦。”
“被过滤掉了……”
“去喝一杯吧,好久没去了呢。你请。”
“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言不惭要人请客的家伙。”
他嘟起嘴:“之前我不是给你介绍过一个侦探嘛。”
“……是有这么回事。”
我的公司跟征信社还有侦探事务所有着密切的关系。基因检查或者亲子鉴定当然并不奇怪,但前来委托我们公司的人则无法保证个个可靠,我们多少会碰到那么几个客户,从他们提供的文件、甚至每一次的呼吸都能让人感到危险的企图。
因此,我们无法避免对委托客户进行调查。我们会请好几个征信社来调查客户是否可信,这虽不是明文规定,却也是家常便饭。
高木所在的部门正是负责和征信社签约以及交涉的,大约在两个月前,我请高木介绍一个干这行的人,而他则通过他那广泛的人脉,介绍给我一个优秀且价格优惠的侦探。
“我可没有问你收介绍费哦。就算是我自说自话你也会答应我的吧?”
“请你啦。”他介绍给我的侦探不但优秀,而且讨人喜欢,所以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我扭头又看了眼身后。墙上的焦黑色真的很像烤过的土司面包。
轨道列车
春在那天傍晚打电话到我公司。“你没事吧?”他的语气淡淡的。这是他第一次直接打电话到我工作的地方,我除了小小地吃惊,也不由唏嘘地回忆起十年前那乔丹球棒事件。
“为什么你会事先知道我们公司会起火的事情?”
“我也没说一定会起火啊。”
“你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明天能见个面吗?正好星期六,一起去看爸爸吧?”
我问他是不是有关纵火的事情到时也可以再解释清楚,他却自顾自地说了碰头地点便挂了电话。
“泉水先生,刚才是你弟弟打来的吗?”
坐在我旁边座位、从事事务工作的女子对我微笑。她约莫二十出头,虽然在传达电话留言的时候经常会弄错对方的姓名,却从不会因此挨批评——但我却会被骂。有一次,我曾询问过上司为什么会被这么区别对待,上司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说:“因为她很可爱不是吗?”而我却也以一句“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不,她现在正趁着上班时间翻看海外旅行的宣传册,也同样不会有人去责备她。
我望向办公室的墙上,那里悬挂着一副写有可称为标语或警句字样的竖幅,上面大刺刺地印着如下字句:“工作须分清轻重缓急,依序进行。”
“你跟弟弟的关系好吗?”
“嗯,关系很好。”我立刻回答。
“好羡慕啊……像我就是独生女。你弟弟是什么样的?”
“很帅,而且运动能力超群。”从二楼掉下来都没事。“而且不乏幽默感。”
“那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她两眼放光?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而且很会画画,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
“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吃香吧。”
“很吃香。”我对于“吃香”这个词语是否算是正式的日语持怀疑态度,但依旧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可能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难道他是……”是想问是不是同性恋吧。
“比较复杂。”
“人生就是要复杂才好。”她若有所思。或许她想到了自己碌碌无为、每日忙于事务工作的人生吧?
我不由联想起芥川龙之介写的《轨道列车》[注]。那本小说的最后,写有感叹人生无聊的句子。高中老师对我们说:“芥川想写的,简而言之就是这最后一段吧。”而我们则怒从中来:“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