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沼泽沿岸的芦苇比艾琳高多了,艾琳虽然看不见太鼓在什么地方,不过母亲一定就在那个太鼓的附近。
就在艾琳这么想的瞬间,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浮上心头——太鼓的声音说不定就是行刑的信号。等到太鼓的声音停止,母亲是不是就会被丢进沼泽里了呢?
艾琳信条加快,胸口痛苦不已。她试图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无奈芦苇下满是泥泞,让她寸步难行。当她因为脚步不稳而抓住芦苇时,手又被锐利的叶子割伤。即便如此,艾琳还是不断朝着太鼓的声音前进。自己得在声音结束之前,走到母亲身边才行!……
太阳缓缓上升。
不知不觉间,周围完全亮了起来。
就在艾琳拨开芦苇的当下,眼前忽然一片开阔,铁灰色的水面延伸到遥远的另一头。艾琳回想起母亲曾经告诉她的话,她知道这片沼泽透过河川,和好几个沼泽、湖泊相连,最西边的地方甚至还通到临近的真王领地。
在艾琳面对的沼泽岸上,围了一块野营地,太鼓就放在那里。士兵们举起粗粗的鼓棒,敲响太鼓。
其他的士兵则把小船搬进沼泽,有几个男人在监视他们的行动。骑在马上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监察官吧。
站在沼泽畔的人不只有士兵,以艾琳的祖父为首,斗蛇众之中地位比较高的人也都在场。
艾琳屏住了气——母亲被人从帐篷里拉出来了。
看见母亲的模样之后,艾琳全身都凉了。
母亲浑身是血,双手被绑在身后。士兵们架着母亲的腋下,把她拖出来。艾琳咬紧牙关,死命忍住哭声。不断涌现在她内心的不是悲伤,而是强烈的愤怒。
她看见母亲的脚下绑着粗粗的绳子,绳子的末端则缠着看起来非常重的石头,在母亲被人放上小船的时候,艾琳便从怀里拿出短刀,扔掉刀鞘。
母亲乘着的小船被人推倒沼泽上方。
自己能游到那里吗?
虽然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但是自己一定办得到——艾琳蹲在芦苇从里,悄悄地脱掉短靴,正打算走进沼泽的当下,她发现单手拿着短刀的自己没办法游泳。
要再收入怀里吗?
但是,可能会在游泳的时候掉落。
在艾琳烦恼的时候,小船仍然继续前进着。
在无计可施之下,艾琳只好把短刀放进嘴里,她决定一边用牙齿紧紧咬住,一边游泳。她一进入沼泽,冰冷的水立刻包围她的身体。
因为咬着短刀的关系,艾琳没办法换气,因此她决定把头伸出水面,一面用嘴角和鼻子呼吸,一面游泳。不过短刀实在太重了,没过多久艾琳的下巴就开始麻痹了。
咚——!当巨大的太鼓声响起的时候,艾琳看到母亲被人从小船退了下去,顿时水花四起。看见母亲落水之后,小船立刻改变方向,往岸边划去。
母亲一度沉入水中,不见人影,不过她的脸马上又浮出水面。艾琳拼命抬着几乎要被短刀重量压垮的下巴,朝着母亲的方向游去。
“那是什么?小狗吗?”
一名站在岸上的士兵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不……不是狗,是小孩子。”
成排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
“小孩子的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刀子哩,难道那个小孩打算帮助罪人吗?”
一名士兵举起弓,转头仰望监察官。
“要射杀吗?”
骑在马上的监察官把手遮在额头上方,看着哪个载浮载沉、犹如挣扎般游着泳的小小身影,然后不屑地笑着。
“没有那个必要……你看。”
沼泽的水面上开始出现奇怪的波纹,仿佛把罪人围起来一般。有好几个巨大的生物,在水面下盘旋泅水。
“看来被太鼓的声音吵醒的斗蛇们,已经注意到我们投下去的活饵了呢。”
艾琳的祖父微微张开嘴,注视着眼前的光景。
试图救助母亲的十岁孙女游泳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悲哀了。
……不,这样子也好。反正那个孩子也是魔之子,和母亲一起死去,也是那孩子的幸福。
和异族交媾下来的污秽之子。她原本就不该被生下来。错误借着这种方式得到匡正,这才是世界的定理吧。
即使心里这么想,看见斗蛇的黑色背部缓缓地在孙女身后的水面上隆起时,祖父还是紧张地起了鸡皮疙瘩。
苏洋拼命地把脸探出水面。
虽然不是很深,可是她的脚仍然碰不到沼泽底。不过绑在脚上的石锤似乎已经沉到沼泽底,她脚上的重量变轻了。为了吸引斗蛇而被深深刺伤的腹部,正不断地流出鲜血,苏洋感觉到自己的性命正和鲜血一起流逝。
就在苏洋好不容易张开了被人殴打而浮肿的眼睑时,跃入眼中的光景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艾琳游过来了,她朝着这里游过来了!……
她咬着什么呢?
……是短刀!
知道年幼的女儿想做什么之后,苏洋感觉到热热的东西涌上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