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在黑暗的深处,野兽的双眼发出黄色的光辉。
5.光
艾萨儿走到墙边,开始做起事了。
在发出一声擦木头的声音之后,一道日光洒了进来——原来是外推式窗户稍微打开了一些。
就在日光照到栅栏深处的瞬间,艾琳听到一个类似婴儿呻吟的声音。
蹲在王兽舍角落的栅栏深处的团状物,一边发出惧怕的声音,一边啪嗒啪嗒地拍动着翅膀。它的右肩似乎出了点状况,右翅举起的高度也没有左翅那么高。
……那不是成兽。
是还需要母兽照顾的幼王兽。它粗鲁地动了起来,把盖在背上的毛毯给弄掉了,过分悲痛的声音让艾琳忍不住掩住耳朵。
艾萨儿回到艾琳身旁之后,就把无音笛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刹那间,幼王兽就静止不动了——它的翅膀维持在半张的状态,黄色的瞳孔则凝视着她们,身体整个僵住了。
艾萨儿把无音笛交给艾琳,低声说:“如果我人还在里面,幼王兽就开始乱动时,你就吹笛子。”
接着,艾萨儿拿着医疗箱,打开栅栏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艾萨儿先仔细地看遍幼王兽的全身上下。虽说是幼王兽,体长仍然稍微超过艾萨儿。艾萨儿挺直身体,开始查看幼王兽的右肩。那个部位应该有伤口吧?仔细一看,那里的毛色有一部分变成了咖啡色。
艾萨儿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大剪刀。她用双手使劲压着剪刀柄,剪掉了患部周围的毛,接着拿出装了消毒水的水壶,为伤口消毒。
要是幼王兽突然解除清醒过来,艾萨儿一定会因为逃避不及而被幼王兽扯裂。艾琳一边把无音笛放在嘴边,以便随时可以吹响,一边屏息注视着治疗的过程。
除了艾萨儿治疗的肩膀之外,幼王兽的腹部、胸部也有脱毛的地方。
它在自残……
心中感到郁闷或是烦躁的马会不断地啃咬自己的身体。这只幼王兽也啄了自己的身体,粪便中会掺杂羽毛,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
艾萨儿迅速地结束治疗之后,就轻轻地在幼王兽身上盖上大毛毯。艾萨儿的动作非常温柔,令人很难和平日的她联想在一起。
盖上毛毯之后,艾萨儿通过栅栏旁边的门走了回来,接着关上了外推式窗户。
艾萨儿催促着艾琳,两个人便再度从陷入黑暗的王兽舍中走到外面去。
艾琳询问正在把医药箱收起来的艾萨儿:“那只幼王兽是因为受了伤才那么害怕的吗?”
艾萨儿关上一边柜子的门,一边说:“你知道一个月前在真王的祝寿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
“是吗?约翰好像一直舍世隐居,所以这种事情并没有传到你们那里吧。”
艾萨儿一面用围裙擦手,一面回过头看着艾琳。
“在祝寿宴席上,真王差点被暗杀了。”
“什么?……”
无法将暗杀这个字眼和真王连在一起的艾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杀神吗?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看着整个人呆掉的艾琳,艾萨儿露出苦笑。
“约翰完全没跟你说过这类的事吗?”
“是的……”
“是吗?看来那个人是真心想要退隐了呢。他应该是不想告诉你这些肮脏的世事吧。”
艾萨儿叹了一口气。
“但是啊,只要你人在这里——在这座王兽保育场里,就得明白这些肮脏的世事才行。教导师们应该也会找时机告诉你们,所以我在这里就不详谈了,我只能告诉你,长久以来一直都有人想取真王的性命。”
“……是谁?”
艾萨儿的苦笑更深了。
“说了刚才那些话这后,总令我觉得难以启齿,哎,那也没办法。据说,试图夺取真王性命的是一个叫做‘血与污秽’的集团……他们希望大公成为这个王国的国王。”
艾琳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整个变僵硬了。
住在门蛇村的时候,她经常听到人说真王领地的人们瞧不起他们这些大公领地的领民。
村人们对真王领地人们的不满和敌意,极其自然的印在艾琳心里,所以她当然也知道大公领民和真王领民之间的敌对关系。
可是,艾琳一直以为这种意识只存在于领民和领民之间,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想杀掉真王,另立大公为王……
倘若两地领民之间的对立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那自己身为照顾大公掌管的门蛇的门蛇众之女,却在这个地方照顾象征真王的王兽,应该是非常糟糕的事吧,艾琳开始了解艾萨儿的奇妙态度从何而来了。
但是既然这样,艾萨儿又为什么要让自己入舍呢?……
艾萨儿一直盯着艾琳的脸看,接着她平静地说:“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对于你是门蛇众的女儿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的敌意和怀疑。只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对其他人说……也不要告诉幽阳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