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干的是算钱的工作。你那双惨白的手处理得了石头吗?石材行在爸这一代就会结束啦。」
石工停下打凿子的手。
修太郎望向石工。
「留老,你不服吗?」
「不是不服。我打你小时候起,就知道你是个只会忤逆父母,天打雷劈的混帐东西……」
石工再次刻起石头。
「听见了没?」修太郎摸摸棱角分明的下巴。「轮不到你操心。爸全都明白。他没叫你继承家业吧?」
「这……嗯,可是我身为这个家的一分子……「
也为了让他们接纳自己为一家人。
修太郎再次瞪住保田。
保田觉得修太郎在说「你哪里算我家的人」,于是别开视线垂下头去。
「你本来就是木场家的一分子啊。你不就住在这个家里吗?不过我已经不是了。不管这个,伤脑筋的是那个老太婆。她怎么啦?这次又迷上什么了?」
「咦?哦,一开始……是风水。」
「封水?那是啥?」
「呃……听说是中国占卜方位的秘术……」
「喂,这次是中国啊?」修太郎不屑地说,伸手拍了石头一掌。
响起「啪」地一声。
岳母阿幸非常虔诚。这一点保田在婚前就听说了。但是岳母并非长年信仰同一个对象,而是从讨吉利之类到民间流行的俗信迷信全部相信。
听到眼睛痛,就去找对眼病有效的神社,听到肩膀酸痛,就去封肩膀痛的神社参拜。茶柱竖起来就高兴个半天(注:泡粗茶时,有时茶茎(茶柱)会笔直浮在茶水中,日本民间认为这是吉兆。),鞋带断掉就赶快撒盐(注:日本神道教认为盐具有驱邪作用,所以碰上坏事时都会撒盐。)。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凡事过了头,都很教人伤脑筋。
这次就是如此。
老伴遭逢意外之灾。使得岳母慌了手脚。忙着看护的时候还好,但等到岳父病情稳定之后就槽糕了。岳母似乎认定,岳父会遭到这样的病苦灾厄,一定有什么理由。
岳母先是怀疑家相不好。她说一定是房子盖得有问题,不幸才会接踵而至,于是接二连三找来专门的相士和看卦的,要他们看看家相。
卜卦的说法每一个都不同,相信这个,另一个就变得可疑,完全搞不懂到底该怎么改变才好,一团混乱。不过以保田来看,每一个都不值得相信。
就算封住窗户,摆上花朵,岳父的病况也完全没有好转,倾颓的家运也没有恢复,即使如此,岳母还是不放弃。她不是停止相信,而是去寻找更能够相信的事物。最后岳母认定足以相信的,就是风水这种陌生的占卜术。
「有一个叫太斗风水塾的……」
「等一下。」
修太郎拿出记事本,抄写下来。
「你说太斗什么?怎么写?」
「太阳的太,一斗两斗的斗。风和水,私塾的塾。主持人是一个叫南云正阳的人,平常听说在企业之类的机构担任经营顾问,也在大公司工作,所以妈说他应该值得相信。」
「经营……什么?用占卜来提供经营之道吗?」
「嗯。妈非常拚命,还要我帮忙调查他们的联络方法。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些事,例如说,不是有什么行情吗?」
「稻米行情之类的吗?」
「对。所谓行情最重要的是透过天候和买卖动向预先掌握不是吗?主要好像就是占卜这类信息。其它还有公司大楼的位置和盖法,还有客户的运势等等……」
「做生意还得靠那种东西吗?真是世界末日啦,喂。」
修太郎向石工征求认同,但石工只是哼了哼鼻子。
「妈……是被那个骗了吗?被骗走巨款吗?」
「不是的。」
「不是?」修太郎意外地说。
「太斗风水塾并没有理会。妈吃了闭门羹,大概被看穿没什么钱吧。」
「这样啊。那……」
「嗯……」
岳母不肯放弃。虽然求不到风水师,但祈祷师、灵媒师、行者等等每天轮流拜访家里,一下子病魔降伏、一下子疾病痊愈、一下子说是祖先造孽、一下子说是彰义队(注二:一八六八年二月,反对江户开城的江户幕府旧臣组织彰义队,反抗维新政府军。同年五月遭到歼灭。)作祟,每个人都说得天花乱坠,骗了小钱就走。不管做什么,岳父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状况毫无改变。然后,这些行为当然开始影响到家计了。
妻子也频频拜托岳母,求她不要再这样了,但是岳母担心缠绵病榻的岳父,令人不忍苛责,而且她会这么做,也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希望,结果终究还是无法制止。然后……
「岳母最后找到的……是那个华仙姑处女。」
「华、华仙姑?那个……昭和的妲己?」
「对……」
华仙姑处女是轰动社会的女占卜师。
据说她的占卜从未失准,不仅如此,她还能除去她所看透的未来灾祸,甚至拥有自由改变未来的神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