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花了我不少钱,照理说不该如此脆弱。”
伊织曾听人说过,一个秘银魔法器的价钱,和一艘能装千石米的船差不多。纵使仿造品不如真品,仍是价值不菲,而神藤居然——
“你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那种人?”
“为了演出好戏,我是不惜成本的。”
“为何演这出戏?”
“全都是为了拉拢你。先让那些攘夷白痴袭击你,在你的身心之上造成难以抹灭的痛苦与恐惧之后,我们再将你救出。一心复仇的人最容易操纵,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我利用攘夷疯子与魔法士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将鸢巢玩弄于股掌之中;每当有弟子被杀,他便发了狂似地为我办事。只可惜最后他真的疯了,实在教我痛心泣血啊!”
神藤似乎忆起这股椎心之痛,摸了摸眉心。
“当我找到你这个足以代替他的人才时,不知有多么高兴。可是你居然把我撒下的复仇傀儡线给全数剪断,逃之夭夭。”
神藤以掌拍额说道:
“这是我的失策,怪不得别人,不过你也该放聪明点儿。我原以为只要与你剖析个中利害,你便会明白;可是今晚的你实在太教我失望了,居然被无聊的人伦道德束缚,裹足不前。”
“路走偏了还继续前进,终究是自取灭亡。你仔细想想,亚人为何从世上消失?”
“亚人灭绝,是因为他们引发大崩坏之后过于恐惧,放弃了点滴汇聚而成的伟大力量。一旦放弃前进,种族便会灭绝。亚人失去了力量,所以才毁灭。”
说着,神藤起身,踩着皮靴走向伊织。他把手放在椅背上,低头问道:
“你倒告诉我,人伦道德在力量面前能有什么作用?那种玩意儿你还是尽早丢弃吧!秘银值得你出卖灵魂。你刚才应该也尝足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滋味,难道不想获得唯我独尊的力量吗?”
伊织立即摇头。
“那种强逼别人服从的力量,我压根儿不想要。只有你这种下流胚子,才会处心积虑地争夺。”
神藤皱了皱眉头。
“照你的说法,令尊也是下流胚子了。”
伊织也站了起来,与神藤对峙。虽然他们两人身高差距甚大,但伊织仰头瞪视神藤的眼神却是凛然难犯。
“不,不一样。我爹并不想将秘银的力量据有己有。他是为了让能用魔法及不能用魔法的人在魔法开拓的新时代中和平共存,才建造烧炼炉的。”
“他是怀着这种蠢念头追寻秘银?我真是不敢相信。”
神藤推开椅背,椅子应声倒地。他仰天喃喃说道:
“老天有眼,才会舍弃你爹那种蠢货,选上了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天爷岂会选择你!”
“是不是贴金,不妨亲眼确定吧!我有样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神藤旋身迈开脚步,打开了通往外头的门。
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扇动着伊织的头发,一股腐水味扑鼻而来。
洋馆外如神藤所言,颇为寒冷;汗水湿透的木棉衬衣吸附肌肤,教伊织直起鸡皮疙瘩。
“往这儿走。”
神藤拿下挂在玄关墙上的无尽灯,提在手上,朝着黑暗走去。伊织不情不愿地跟随其后。
(话说回来,这儿还真大……)
伊织定晴细看,想看清这个废矿坑究竟有多大,却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见坑壁。伊织一面走,一面回头观视方才离开的洋馆,想看看洋馆背后有什么;然而窗户透出的些微灯光不足以视物,结果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看来只看得清脚下……)
伊织暗自寻思,凝视着无尽灯照耀的地面。神藤说此地乃是银山的废矿坑,不过岩床并无开凿的痕迹,表面宛若用刨子刨过一样平整;看来神藤接管此地时,用了不少魔法。
走了片刻,神藤突然停步。伊织环顾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其余什么也没有。
“怎么,迷路了?”
“不,这儿就行了。”
说着,神藤将无尽灯放下,大声弹了下手指,一阵炫目的光芒便从头顶上落下,照亮四周。伊织抬头一看,只见空中浮着光球,想来是魔法所生成,但伊织却不明白神藤如何不画魔法阵便使出魔法。这也是秘银的力量?
伊织果然凝视光球,神藤嘲笑道:
“我要让你看的不是光球,是这个。”
“我想也是。”
伊织不愿让神藤看出他的动摇,故作平静,慢慢地将视线垂下,望向神藤所指的方向。
在他们两人所立之处的十几步前,有两座红砖筑成、又长又大的物体,高约二十来尺,曲线圆滑,越趋两端越细。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是什么时候……?)
伊织摸着脖子自问。他明明是头一次看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在洋书的插图上,而是亲眼看过……
“这就是本藩的财源——伪银炉。”
神藤说道,宛若抚摸孕妇的肚皮一般,满脸慈爱地摸着炉下三尺见方大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