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贵了点儿,不过倒是很值得。”
神藤一脸满意地说道,合上看到一半的洋书,放进矮柜之中。男子将银色项圈放到空出来的书案上,在无尽灯照耀之下,刻得密密麻麻的图样显得光影分明。
“只要有这个,就算久世与我们作对,也不用劳烦主公亲自出马,属下一个人便可将他整治得服服贴贴。”
神藤一面以手指抚摸着雕刻于项圈之上的古代语,一面抬起眼来。他乌黑的眼眸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希望久世与我们作对?”
“没这回事。”
男子伏地说道,其实心里确实这么想。除了神藤与他自己以外,其他人最好只是条听话的狗;久世才能卓绝,若是积极相助,只怕会威胁到他这个亲信的地位。所幸——
“看那小子的经历,原以为能为我们所用,但似乎是属下错估了。纵使唆使河田去挑衅他,他也只是逃,不愿做无谓的争斗。他追问谨一郎之事时,说的也尽是些天真的傻话。容属下僭越,属下认为他不会赞同我们的理念。”
说着,男子抬起头来。神藤点了点头,两手在胸前交叠说道:
“看来得提早进行最后一步了。你可别让久世给逃了。”
“遵命。属下会加派人手,以免让他飞出笼子。”
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克制的喜悦之情,蒙面巾下亦是满脸喜色。他又问神藤:
“冬马该怎么办?他正在打听谨一郎和九兵卫的消息,有点儿碍眼。”
“由他去吧!只要别允许他和九兵卫会面即可。反正他再怎么嗅,也嗅不到我们身上来。等看过久世的态度以后,再割下那颗红眼头颅,也还不迟。”
冬马解开汗水湿透的系绳,脱下斗笠。他的胁下抱着圆滚滚的甜瓜。
一举步便撞击大腿内侧的竹水筒变得相当轻盈。接连来袭的暴风雨止息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今天的阳光更像热水一样滚烫,遮日用的斗笠根本派不上用场,汗水直流不止。
然而冬马之所以满脸阴郁,并不光是因为天气炎热之故。他花了大半天前往藩境的关卡,得到的却尽是不利于谨一郎的证词。丢下职务逃之天天而捡回小命的众关卒见了谨一郎的画像,都纷纷指认杀人闯关的正是他;关卒看来并不像在说谎,所说的话也没有丝毫矛盾。
这十余天来,冬马为了证实谨一郎的清白而四处奔波,却毫无斩获。他觉得自己似乎老在原地打转,甚至还倒退了几步。也不知谨一郎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逃亡的时候居然大肆张扬,抛头露面,甚至还胡乱用爆炎魔法杀人,活像是要故意引人注目,与事发前蒙面行事的谨慎作风截然不同。这和冬马认识的谨一郎实在相去太远,绝非自暴自弃四字所能解释。
马回组的藩士与府里的下人也一样,见了谨一郎逃走时的异常模样,都不禁怀疑他是否得了失心疯。冬马向他们打听事发之前谨一郎的言行举止,完全没有人察觉他藏在河田背后进行天诛,至于村民失踪之事更是全然不知,甚至连那座村子位于何方都不晓得。众人都相信他的清白,却又无法违抗现实,只能干焦急。
事到如今,只能从河田身上查起,但这条线也碰了壁。冬马到河日常去的饭馆酒楼打听,却没查出新线索,又不能直接审问河田本人。河目的生父乃是藩中大臣,向藩主讨了人以后,便把他给藏起来了。冬马透过一路向神藤谈判,要求会见河田,但神藤却以不能不给藩公面子为由而一口拒绝。
如今冬马能做的,只有追踪逃出藩外的谨一郎,但他又不知谨一郎去了何方;向来笃信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他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了。
“失本大爷,您回来啦!”
弥平正在拉绳子汲井水,高秃的额头上汗流如注。
“这是礼物。”
冬马把甜瓜推向弥平的胸膛,接过装满水的水桶。他的喉咙就像吞了座沙丘一样干涸,因此直接以口就桶,仰头牛饮起来。与地上暑气无缘的冰冷井水沁人心肺,只见他喉结上下鼓动,一口气喝光了整桶水。
冬马吐了口大气,以袖口擦拭嘴角,喀一声把水桶搁到石井上。
“瞧您一口便喝个精光,想必是渴得很。天气这么热,真是辛苦您啦!”
弥平并未询问冬马有无成果,看来光看冬马的表情便已明白了。
“话说回来,这甜瓜真漂亮。”
弥平双手抓着绿色的果实仔细端详,活像上头刻着谜题似的。
“这种色泽,这种触感,用不着切我就知道,铁定是又熟又甜。这么好的瓜,久世公子应该也会想吃的。”
听了这句话,冬马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他又不吃饭了?”
弥平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从昨天早上起粒米未进。不止如此,这两天来他好像也没歇息过。我劝了他好几次,太过劳累对身体不好,可是他完全不听。”
“那个傻瓜……”
冬马隔着池塘望了书斋一眼,喃喃说道。
“失本大爷,请您去劝劝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