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能否请您再多谈一下令妹呢?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
「……恕难回答。」
「是遇上了试刀手?还是有强盗闯入家中?」
「……恕难回答。」
(插图)
「有没有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
「……恕难回答。」
接连被拒绝三次,鹰一郎不由得呼——地叹了口气。每当鹰一郎想深入追问,千代就会摇着细细的颈子连声道歉,根本无从问起。除了「想报仇」这句话以外,其他细节她一概不透露。
「哥哥,你就别再追问了。我们就先让千代小姐成为我们的门生嘛,我会好好教导她的,好吗?」
坐在鹰一郎对面和千代并肩而坐的桐绪听了这番话后,觉得手无缚鸡之力却想习剑报仇的千代非常了不起,因此甚是感动。这就是武士道!——桐绪希望整个风祭道场都能支援千代。
然而——
「你也太性急了吧?想等我说完嘛。」
像个老头般双手捧着茶杯的鹰一郎,转眼间就让扯开话题的同学碰了一鼻子灰。
「依照习俗,报仇这种行为只有武家才能做。这点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啊……」
「没错。」
我们在民间故事和戏剧中常常见到「报仇」这类剧情,但在现实生活中,报仇是必须经过许多繁杂手续的。首先,欲报仇者必须先拿到「报仇许可证」(注:仇討ち免狀,发行于江户时期。);报仇者须向当地町奉行(注:江户幕府的职称,掌管领地内都市的行政、司法。)申请,若官府认为你的理由值得报仇雪恨,便会授予这种证书,以保证持有者报仇杀人后不会吃上官司。
相反的,若当事人没有报仇许可证,那么报仇的行为就会被视为私斗,遭到逮捕。
「恕我直言,千代小姐并非出身武家,对吧?这就伤脑筋了,这样您是拿不到报仇许可证的。」
也就是说,即使千代的仇人正背对她坐着,她也无法斩杀他。
「千代小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您还会因此被枭首示众呢。」
「只要能达成目的,一条小命算不了什么。」
听到她说得如此坚决,鹰一郎又呼——地叹了口气。
千代那紧闭的双唇、挺直的背脊,在传达出她坚不可摧的决心,令人心痛。
现场一阵沉默。
「纱那王,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
鹰一郎话锋一转,转向了一旁一脸无趣的纱那王。纱那王并不喜欢出来露面,很难得看到他愿意像今天这样与别人同席而坐。
「你的意思是?」
纱那王用桧扇敲打着手掌,发出啪哩啪哩的声响。
「我是问你,改不改尽全力帮这位小姐报仇。」
「你的问题真奇怪。」
不知为何,纱那王开始含笑望着千代,而后方的化丸也贼贼地笑了起来。这两人的目光似乎让千代感到浑身不自在。
(纱那王这家伙!)
桐绪白了这两只无礼的狐狸和猫一眼。报仇到底哪里好笑了?真搞不懂他们。
不知是否败给了桐绪那凶狠的目光,纱那王徐徐地站起身来。
「看来我打扰到各位了。有我这样的人在场,千代应该很难畅所欲言吧?」
「不,绝对没这回事……」
被纱那王嘲笑的千代,反而出言劝留正欲走出门外的纱那王。
「走吧,化丸。」
就在这时,纱那王那优雅的衣物摩擦声经过了千代面前——
(嗯?刚才好像……)
一瞬间,桐绪似乎看到这两人一个俯视、一个仰望地将视线交会在一起。
「唉——居然走掉了。」
鹰一郎的这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纱那王和化丸早已消失在走廊上,千代却依然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那里。
「真不好意思啊,千代小姐。他虽然很难相处,但脸蛋可是有口皆碑。」
「哥哥,后面那一句是多余的。」
桐绪瞪着鹰一郎,仿佛说着:别老说些废话!——鹰一郎清咳了几声。
「请容我在此介绍,那位名叫纱那王的男子是我们的……对了,是我们家的表兄弟。」
即使是鹰一郎这么粗神经的人,也不可能说出「他是住在我们家的银毛九尾狐」这种话,于是便急中生智,掰了个借口。
「我们长得很像吧?我和纱那王可都是绝世美男子呢。」
「哥哥。」
你们哪里像了?——桐绪再度瞪向鹰一郎,要他别毁了这个蒙混过关的好机会。
「……呃,咳咳。我们言归正传吧。」
「啊,好的。」
千代似乎依然挂念着纱那王的去向。
鹰一郎只好加重音量,温柔地向千代搭话。
「千代小姐应该也很清楚,现今的江都已经延续了德河之世约三百零一年之久,也就是说,这三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战争。」
怎么没头没脑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