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捕头大人嘛,欢迎欢迎。”
出来打招呼的,不是平时总最先露面的伙计,而是掌柜。如果少爷正躺着,那个一表人才的伙计应该陪在身边,也许今天在里边的厢房吧。
“我是来告诉少爷,袭击他的那个人判了刑。”
“十分感谢。”
掌柜虽然客气地低头行礼,却像往常一样,对是否请客人进厅里犹豫了起来。
清七正疑惑,常在船行的大个子伙计佐助就从里边出来了。
匆忙打过招呼以后,伙计就请清七到里边一趟。捕头本来也是抱着吃一顿包子慢慢说话的目的而来,因此并没有异议。
然而,被带到的地方却不是药行的内厅,而是绕过一面土围墙,再沿着回廊走一段之后的船行。
长崎屋在增建药行的时候,考虑到火灾,特意在船行和药行之间立了一堵围墙,并用一条回廊将两处相连。这件事清七以前从少爷那里听说过。据说,如果万一失火,就毁掉一段回廊,防止火势蔓延。
(有钱人做的事情就是不一样。)
那时清七心里有些嫉妒。然而,像今天这样第一次欣赏长崎屋主体构造的内部,确实感觉到了其资产之巨。迄今为止,清七虽在店头坐过,却从没有一次被请到内院来。
没有华丽的装饰,然而,在看惯了长屋那单薄结构的人眼里,哪怕一根柱子的粗细都明显不同,更不用说厚重感了。坐落在庭院右侧靠里的二号仓库巨大无比,惹人注目。旁边,因虔诚的信仰而修成的稻荷神堂那精美绝伦的工艺,从远处的回廊就看得一清二楚,想必花了大价钱。
(哎呀呀,像这样的有钱人,这一带还有好几个吧。)
因为通町在整个江户都是大商号云集的头号主街。
“这边请。”
在伙计的引领下,进了一间可以看得见内院的十叠大小的客厅。没有耀眼的辉煌,壁龛之间挂着一幅不知是哪个擅书的人写的挂轴,壁龛前,一个美丽而不张扬的浅蓝色花瓶里,插着淡雅的白花。建房的木材是这个手拿水火棍的人所不熟悉的,看起来价钱不菲。
长崎屋老板正在屋里等候。
“久违久违。”
藤兵卫很有威严,在他面前说话都不由得郑重其事起来。他身材高大,健壮魁梧,和被微风吹一下就摇摇晃晃的少爷截然不同。
“大人,前些天犬子得您搭救,真是感激不尽,道谢迟了一步,恕罪恕罪!”
“这是哪儿的话,应该的。那时得到的酬谢已经太多了。”
主人突然躬身施礼,清七诚惶诚恐起来。前些天因为搭救少爷,已经收到了一笔令他眉开眼笑的丰厚赠礼。如今大商号老板亲自行礼致谢,这是清七万万没想到的。
“少爷的身体可好啊?听说已经好了很多。”
长崎屋老板听了这句问候,脸扭曲得厉害。
“发生什么事了?”
清七赶紧问是不是病情加重了,结果主人回答说,晌午前后,儿子竟然失踪了。
“一直卧病不起,大概两天前才能正常地吃饭,可现在不在房里。已经动员了全店上下寻找呢。”
儿子不在三春屋,附近也没有人看到。藤兵卫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女主人阿妙因为担心过度,头晕得站不起身,在屋里静养。
(这对夫妇疼爱独生子是出了名的。)
清七将苦笑咽进了肚子。他终于明白了特意请自己来内院说话的意图,原来是要拜托他找儿子。
(先前收了一份厚礼,如果现在不出力,就不近人情了。)
见清七答应负责找少爷,大商号的老板高兴得就要握住捕头的手。少爷失踪,他们心急如焚理所当然,然而对清七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爷都十七岁了,已经不是一两个时辰看不见,就要把大人急得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大概总是卧床,心里憋得慌吧。)
虽然樱花盛开的季节早已过去,然而天气舒爽宜人。年轻人若是每天卧床,情绪郁积想必难免。即便不如此,家里的人也太溺爱少爷,像对婴儿一样一刻不离地悉心照料。这种生活对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无疑十分刻板和拘束。
清七觉得,少爷虽长得像貌美的母亲,然而却有着大胆的个性,不仅和人讲起话来应答如流,想法也无懈可击。从这一点来看,内在的东西更像父亲。
“那两个伙计在吗?”
听说去了三春屋,手拿水火棍的清七就直奔点心铺。
如果失踪的是荣吉,清七就需要在大范围内走访调查。然而少爷不同,十七岁的少爷身体虚弱,认识的人又少,能去访查的地方很有限。
“不好意思,打扰了。”
清七打过招呼之后,进了点心铺。仁吉正在店头和荣吉说话呢。
“唷,荣吉,原来你在啊。”
也就是说,两个小伙伴不是一起外出了。荣吉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歪了歪嘴。不等清七问,点心铺的继承人就自己开口了:
“要是问一太郎的去向,我可不知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