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一样的小女孩,就要嫁人了。影画、摸人、托球、吹肥皂泡、捉迷藏,幼年的回忆,就像在厢房的各个角落复活了一样。少爷的心绪不由得有些乱。
与那杆烟袋比起来,少爷更想见见那个人。
3
「哎,你没事吧……不会死吧?」
听到这惊慌失措没底气的声音,少爷睁开了眼。庄藏正俯视他。
光线有些昏暗。旁边有几排架子,上边乱七八糟地放着东西。少爷就倒在架子中间的地板上。挣扎着起来,后背很疼。可能是被放在硬木地板上,身体僵硬的缘故。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吗?」
「这是……!哪儿啊?」
刚爬起来,少爷就疼得用手摸了一下头。额头上起了一个大肿包。
见少爷开口说话,庄藏那张狐狸脸终于放松下来。他没回答少爷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应该是被武士袭击,然后被抬到了某个地方才对,然而没见到那些人的踪影。泥灰墙面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被绳子捆住。
一找出口,只有房间角落的地板上,四四方方开了一个昏暗的洞,下边黑咕隆咚的。
「好像是土墙仓房的二层啊。」
下去的梯子被撤掉了。
「真头疼……你为什么会被武士追赶呢?我们又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被追的理由实在想不出来,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庄藏也歪着脑袋思索。
「但我好像给你添了麻烦,而我还不认识你呢。」
庄藏深深地低头赔罪。少爷一边摸着那个疼痛的肿包,一边深深地皱起了眉。在听过的传言中,有一大堆都是说这个人讨厌的。还是因为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少爷仰起脸,看到屋子上边开的一扇小窗户。从天色推测,从失去意识到现在应该没过多久。
「大中午的就有几个武士追一个商人,这事真是不寻常。」
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长刀,如不认真应付,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可能已变成刀下之鬼。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逃跑途中在长屋遇到的那个女子的话。
她说,明天之前别让人抓到。那女人一定知道什么,而且,她一定就是人们口中的阿园。那么,如果向庄藏问阿园的事,应该能得到比较确切的回答。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不一会儿,庄藏结结巴巴问少爷:「那么……我可以请教您的尊姓大名,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一次见面,大概很在意少爷和他搭话的原因。然而,该怎么解释好呢?少爷一时问没能给出爽快的答复。
「也就是说……我嘛,那个,因为这次的亲事……想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没完整地说清一句话,庄藏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哦……是三春屋的荣吉吧,前几天没见到你,真是可惜。」
紧接着低头鞠躬施礼。少爷嘴张开,又闭上了。
该不该把真名告诉他呢?如果自报家门说是阿春幼时的玩伴,被误会了可不好。也许站在哥哥的立场,说话更方便些,因为就算表现得再亲密,别人也没法插嘴。那就顺水推舟吧。可万一被识破,就完了。
「是这样,今天我在松岛屋附近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少爷这么一说,庄藏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这个嘛……传言当中,应该有很多很奇怪吧?」
他一边嘿嘿地笑,一边挠着鼻头。
「啊?怎么讲呢,说都是奇怪的事也许更准确。」
少爷拿出扇子轻拍自己的肩。等到少爷说传言都是关于什么借债、女人等媒人没讲过的事时,庄藏笑得越发厉害了,脸都扭曲了。
「真头疼……我没有借债,是真的。」
然而,却有个向庄藏借钱的浪人,是阿园的哥哥,叫森川直之。
「那个人借了很多钱,有时候也向我借一些,可能有人误会是我向他借。」
「那说你曾经被一个老头教训呢?」
「这种传言真离谱。那不是教训,是向我发牢骚。那个老头是针线铺伊势屋的喜左卫门,我没求他给我提亲,是他拜托我撮合姻缘,只是进展得不顺利。」
和松岛屋老板有交情的喜左卫门,说想照顾在长屋居住的阿园,其实就是想纳阿园为妾,才请庄藏帮忙。庄藏说,当时没能拒绝,胡乱应付过去,于是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尴尬境地。
「刚才在长屋遇到的那个人,就是阿园吧?你可是这么叫的哦。」
「嗯,是的。」
「庄藏,你每句话里都有『阿园』,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阿春是庄藏的提亲对象,如果是哥哥,一定会疑心这个问题,想到这些,少爷展开了正面攻势。庄藏的身体不知不觉向后退了退。
「这个嘛,朋友。是的,朋友。」
「关心她去谁家做妾那种程度的朋友?」
「喜左卫门说我们认识,就硬让我帮他撮合,仅此而已。」
「但她哥哥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