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我认为『这支直笛应该是哪个小学生不小心掉在路旁,因为某种反弹作用才被卷入我的自行车轮辐之间』。从现场留下的物证来看,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光是能做出如此基于现实考量的判断,我就觉得自己够了不起了。考虑到必须面对爱车——我那台绝对不便宜的登山越野车已变得残破不堪的心境,我应该可以说是相当理性了吧。
也可以说我的感情细胞全都死光光了。
于是我扶起半毁的自行车,也顺手捡起了那根直笛。要是把它留在现场,说不定会有其他自行车发生跟我同样的惨剧,所以我认为应该把它移到别的地万才对。反正这根直笛已经伤痕累累无法再被当成乐器使用了,就算把它留在马路中央也无济于事。
掉了这根直笛的小学生还真是可怜啊,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居然还同情起别人,真是有点可笑。
总而言之,最后我就推着后轮已毁的自行车继续前往大学。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学生证被人从钱包里偷偷拿走了。
10
当时的我也知道有种会表面假装关心,实则是想窃取他人财物的犯罪者存在。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为被害者,我甚至想都没想过遇到这种状况的可能性。如此说来,当时的我的确不像现在这么疑神疑鬼的。
现在的我很怕扒手,不管是坐电车还是坐飞机时,我都完全无法入睡。更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就算只是陷入短时间的昏迷状态,清醒过来首要做的应该就是检查钱包和自己身上的所有物才对。
唔,不过当时我还有得赶去学校上课这个明确且重要的目的,有些地方没办法顾虑周全也是理所当然的,尽管如此,也不能说当时的我就拥有丰沛的人性啦……
如果这一天在课堂上有使用到学生证的机会,我或许就会注意到学生证从钱包里消失了,但我并没有这种机会。做为必要的情报,我就先在这里公布好了,那张学生证上记录了我用来生活的套房公寓住址。
把坏掉的自行车停在停车场里(推着后轮扭曲变形的自行车走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到还得一路牵回家我就感到十分厌烦,明明还有其他更该感到厌烦的事才对),我总算勉强赶上第一节课,那一天我在大学里度过了普通的一天。因为之后找暂时离开了校园一阵子,那一天应该可以算是我所度过的最后一天日常生活吧。
说是这么说,但为了我渺小的名誉着想,我必须强力声明自己并没有迟钝到连一点不好的预感都感觉不到,所以我才会把原本只是想帮忙移个位置的那根直笛带到学校来。直笛已经伤痕累累到没办法再被当作乐器使用了,既然如此,随便找个垃圾桶丢弃不就好了吗?不,我绝对不是忘了该把它丢掉,换句话说,我并不是没有扔了这根直笛的机会,可是一想到这是某个小学生弄丢的东西,我就没办法轻率地把它丢到垃圾桶里。
随意丢弃属于别人的东西,而且丢的还是小孩子的东西,实在很难把这种事归类到与罪恶感无缘的范畴内。但这是别人弄丢的东西,而且因为这东西害得我从自行车上被抛飞,出了一场小车祸,亲身体验了这么不愉快的经验还能这么想的我真是个滥好人啊。
只可惜事实远比我以为的还要残酷,只是这个时候的我还不晓得。上课时,我把不知该如何处置的直笛摆在课桌上仔细端相。既然如此,就别管之后会怎样,干脆佯装不知把它丢在现场就好了嘛,或是假装忘了就这样摆在教室里……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是在想这些事。
我在课堂上闲得胡思乱想,并不是因为大学是个好混的地方,而是在课堂上我也没有对象可以交谈的关系,会有如此消极的念头也只是刚好而已。
思绪游移时,我忽然注意到那根直笛上贴着一张贴纸。小小的贴纸用黑笔写了几个字。
『4—1U』
是直笛主人就读的班级和名字。那张贴纸上写的当然不是英文字母,而是一般名字(用平假名写成),但我不能在这里公开。其实一开始我连几年几班都想留白带过,但这么一来就什么事都无法传达了,所以我还是写了出来。考虑到日本有多少个四年一班,光是这点线索很难说我泄露了什么个人情报吧,而且只需加上以下这句注解就没问题了。『本文中出现的班级代号都是刻意更改过的数字』。
从摔倒到进教室听课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身体上的痛楚不再那么明显,我也好不容易从登山越野车的机械事故(实在太残暴了……)打击中稍微重新站了起来,渐渐地开始对那根直笛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难以随手丢弃他人所有物的心情、或是破坏小孩遗失物的罪恶戚,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不同的情绪都因应而生……全都围绕着这支直笛。
话说回来,一星期前的那个少女所背的书包,好像也插了一支装在蓝色袋子里的直笛……?我虽然记不住人类的脸孔,再重申一次,我绝对不是记忆力很差,人们的某些部分(服装、发型或身上的装饰等等)反而很容易留存在我的记忆中。所以我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那个少女也带着一支直笛,而我手上的这支直笛让这些片段的记忆慢慢地连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