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今仍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那个少女,终于与我手里的这支直笛产生了交集。
当然要这么说的话,那个被大型卡车辗毙的被害少女书包里的确也插着一支直笛(仔细想想,那一天四年一班(假)应该有音乐课吧),但既然要上音乐课,那个少女又怎么会把高音直笛扔向我的自行车呢,这样的理论实在难以成立。
这并不是推理,只是我的直觉罢了。
在摔倒之后窥视着我的少女视线,回想起来也是确实存在的……难以言喻的奇异不安戚,正确实地一寸寸侵蚀着身在课堂中的我的心灵。
要说这是不祥的预感未免太具体,但相对地,或许也有些过于漠然了,这是之后让我产生「果然啊」想法的伏线,大概也能当作是我在自夸吧。可是仔细想想,接下来我就得开始叙述过去的自己所经历的残酷遭遇了,却只是在事前声明自己也曾出现过不好的预感,我还真是个丢脸的家伙啊。偶尔我也会搞不清楚自己的个性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如现在。
无论如何,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教授的讲课仍在继续,我心中的不安情绪也不断增大,渐渐地变得愈来愈坐立难安。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天大错事。比喻来说,就像在RPG游戏里迷失在一旦走错就绝对没办法破关的路途上、又像是狙下无可挽回的错误,再不就是没带任何武器迷失在丛林里之类的感觉一路窜流到我的四肢末梢。
但这都是感性上的表达方式,以理性来说,我当然是否定了为此感到惶惑不安的自己。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实在是想太多了。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地确认有没有将门上锁,才会一整天里一直不断洗手,这算是某种精神上的疾病吧……不,我明白的。虽然当时的我比现在好多了,但我还是很讨厌自己的过度小心翼翼。
年复一年,我动不动就担心东挂念西的天性有增无减,事实上,就算现在都三十岁了,在把原稿送交出版社之前,我至少会把已封缄的信封拆开三次确认还有没有哪里不足需要修改的地方。所以我家里常常都会准备百份以上的信封。这个时候的我的确还没那么容易事事担心,但依然是个不管是怎样的信件在寄出前都还会再打开来检查一遏的青年(确认有没有放对信啦、或是有没有不小心夹进私人纸条之类的,总是会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担心,只是现在妄想更变本加厉了),思索了太多『不祥的预感』,连我都有些受不了自己。不,早就已经超越受不了的程度,我忍不住对自己的鼠肚鸡肠感到可悲。
我也曾认真地烦恼过「凭我这样的精神状态将来真的能成为作家吗?」,不过看来是我太杞人忧天,因为我确实成为一名作家了,而且这个时候我该担心、该烦恼的可不是这种事情。
让我们接着说下去吧。在课程,也就是当天排的课全都结束后,我便放学去了。跟国中、高中或小学的情况不同,把从大学回到住宿的地方称作放学究竟恰不恰当这点我也仔细想过,却得不出一个正确答案,总之我回家了。时间到了就回家,就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尽管怀抱着近似漠然的不安情绪,我还是没有特地改走其他路线。
回想起来,我大概是那种对于改变日常生活形态很没辙的人吧,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我总是走同样的路线去同样的地方……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总是吃同样的食物。写出这段话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管是坐电车还是坐飞机,我几乎都是搭上同样时间发车/出发的班次。对于预定外的状况和突如其来的意外,我似乎都有些厌恶的倾向。
对于工作也是如此。我现在都是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开始写作,以这种行为模式当一名小说家,但相反地,要是没办法在早上五点醒来的话,那一天我就没办法工作了。真的是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如果有哪家文具厂商制作出以十分钟为单位的行程记事本,我肯定会买上个几百本吧。我所追求的就是完全按表操课的生活。
我明明想当个怪人,却又厌恶日常生活发生变化,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会想,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家伙吗?这种家伙存在于世界上真的没关系吗?话说回来,有段时期我很讨厌麻烦制造者这个字眼。我想,我讨厌的应该是这个字眼里隐含的那种微妙积极感吧——那样的我,现在却老是写一些有麻烦制造者出现的小说,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而那样的我在某天遇到了意外状况……也就是目睹了一场交通事故,没去学校而是直接回家,果然也是因为感应到某种预感的关系吧。
而我却选择对那样的感应保持缄默,对于只要唯唯诺诺顺从就好的事情,我却反其道而行,选择像平常一样去大学上课,再像平常一样回家,连我都不禁对自己如此喜欢规律的作息感到无奈。
经历过之后的经验,如果我能稍微学会教训,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过度喜欢规律生活的我了吧,说是这么说,但就算经历了之后的那些经验,我还是一点都没学乖。正因为照着日常规范行动,才会让麻烦找上身……我总是一如往常地走在意外的种子已然开花结果的道路上,却没学会别总是过得这么一如往常。可是啊,就算大家都苛责我是个学不会教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