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像是在调整机械的声音大小,总之那是段很诡异的空白。那时候我甚至很愚蠢地想,这孩子该不会是先利用MD录音,再把声音播放出来假装在说话的样子吧?(但做那种事又有什么好处呢?U都已经报出自己的名字了,而且还把贴有班级姓名小贴纸的直笛往我扔来。她早就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家状况了呀),直到此时此刻一边回忆一边写出这段文章时,我才想通了U那种不自然的沉默和听不清楚她每句台词的原因。
并不是什么艰涩难理解的状况。只是不习惯与人交谈的人类身上经常可见的生理现象罢了。自从接触了这份工作后,我常常会有把自己关在家里或饭店房间足不出户,也不和任何人交谈就这样度过一个月有余的时期,等终于完成稿件,到了要把稿子交给编辑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好好说话,有时甚至会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我不晓得该怎么说话才好了。不会控制声音的大小,无法掌握对话的时机,不时会和对方同时开口,造成抢着说话的结果。无意识地截断对方未竟的话,然后话说到一半时,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话题一旦跑掉就再也拉不回来,毫无意义的沉默过后,又像从牛嘴里淌流出的唾液一样继续劈里啪啦说个没完没了。
换言之,这种过于日常谁都不会注意到的事,也就是『和人对话』其实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技巧。就跟骑自行车或使筷一样,对办得到的人而言,是很理所当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在时间的冲刷下有时也会忘记……以这层面来说,短短一个月就能让人忘了该怎么说话,说不定说话远比骑自行车或使筷还更困难呢。
「请你跟我,一起来。」
好不容易她的音量终于调整到适中的状态,但在断句上却出了点问题,让她的音调听起来有些可笑。U说完后,又接着往我的背部划下一刀。
疼痛窜过我的身躯。人类的痛觉其实还挺迟钝的,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在我的身上造成什么样的伤口,一想到刚刚划下的第二刀可能会在我的背上形成一道十字伤痕,我就忍不住全身发麻。十字伤痕。那种东西我同样也只在漫画里看过。要发生什么事才会造成那种伤痕啊?原来如此,只要发生这种事就会造成伤痕了——我深刻且疼痛的体会到了这一点。痛感,正如字面上的涵义。
其实我不太喜欢U对我的背做出那种事,虽然只是在划破的伤口上描绘似的用刀尖再划过一遍(就算是十年后的现在,写出这段记忆仍让我全身发寒),但这时侯的我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判断,在这种状况下,我哪能用三面镜确认自己的后背,而且我房里也没有三面镜。
「不然的话,会吃苦头的。」
顺序搞错了吧?我心想。不过仔细想想,比起搞错该冲向朋友身边还是把游戏存档的先后顺序,这次的顺序也不算搞错吧。先让对方亲身体验疼痛再加以胁迫,的确能收到很不错的效果。事实上,在这之后我也说一不二地走在前方跟着U……不对,既然是我走在前方,不管用什么词汇表现都会酿成矛盾,没办法解释清楚。
可是我与她之间终于达成(类似)对话的关系,对于U的要求我不得不加以反问。也就是「为什么我得乖乖跟U走不可?」还有「为什么U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类的问题。第二个疑问中出现的『为什么』问的并不是我自己就能循线掌握的手段与方式,而是跟第一个问题一样,我想知道的是她真正的目的。
U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了。」
答是答了,我却听不清楚。在这种状态下,因为没有听清楚而开口反问也具有相当大的风险,但我就是没听清楚,所以才不得不开口重复询问一次。当时的我对于U『不习惯和人对话』这件事当然还不清楚。只是单纯认为她是个声音很小的女孩子而已。
「因为你看到我了。」
U重复了一递,用稍嫌过大的音量。虽然还不至于被隔壁的邻居听到就是了。
「因为你看到我了,所以要带你走。」
乍听之下毫无脉络可寻,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育我,我明白U的说词代表什么含义。只有在一个星期前,目击了那一幕景象的我才能明白。
这么说起来,我的确是看到了。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我已经看透U这名少女的本质。
可是,所以她来了,所以她要把我带走,这又是什么道理?如果没有先把这一点串联起来,实在很难当作U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到此为止了。我问你答的回答时间到此告一段落。打一开始,在这场对峙中握有主导权的U,根本就没必要亲切地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相反的,她简直可以说是亲切过头了。
「走。」
U用刀尖戳了戳我的背部。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谁知道一不小心会演变成什么局面。于是我只能乖乖顺从她的要求往玄关方向走去。我人一走过,鲜血便飞溅在地毯上,但我还没有冷静到选在这时候计算地毯拿去送洗得花多少钱。我套上鞋子,来到公寓长廊上,接着拿出刚换过的钥匙锁上大门。新钥匙还闪闪发着光。
这段期间,U始终紧贴在我身后,就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