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是自尊心的问题?”
“白夜大人出于怎样的理由封藏了‘件’,以我的想象力是揣测不到的。但是,总而言之这就是白夜大人的决断,接下来,就算被绝对性的绝望逼到绝境,白夜大人应该也不会使用‘件’。”
“可能对于十神财阀来说,把‘件’封藏起来防止被第三者抢走也比使用‘件’更让人放心吧。”
原来如此,就跟那种巨款存而不用更安心的想法差不多。那么白夜大人把“件”存在了哪里?就连身在十神财阀中枢的我也毫不知情,这也许意味着它的管理就是如此森严吧。
梅赛德斯拐进一条巷子,对面出现了隆起的山脉。山麓上有巨大的建筑物,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它的外观,那就是“浓厚的新古典主义”。
“那是普普大饭店,邦德在里面住过。”
饭店的名字出人意料地可爱,不过根据博尔赫斯的检索结果,这似乎是一家历史悠久的一流饭店,歌德和贝多芬等名人都曾在这里住过。浩之先生把梅赛德斯停在停车场里,迈着理所当然的步子走向饭店。
“那、那个——”
“这里是我常住的地方啦。”
“但你难道不是祁答院财阀的……”
“不用在意细节。”
“这才不是细节。”
我十分紧张地一脚踏进饭店大厅,这里有许多看起来像是游客的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打电话。捷克国内已经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了,他们可能是在这里打发时间吧。我若无其事地尽量遮住自己的脸,这时浩之先生从前台那边回来了,说了句“房间订好了”。这是位于最高层的一个房间,从面积和装饰看来显然是个套间,刚一到房间里,不知是不是应该说身体很诚实,我一下子全身就没了力气。自从到捷克来,别说睡觉了,我甚至完全没躺下来过,似乎快到极限了。我抵挡不住睡眠的诱惑,眼皮自动合上了。
“这样就好,睡一觉头脑才能清醒,”浩之先生的声音。“文章最重要的不是写,而是推敲。”
3
我一直很喜欢“酣睡如泥”这个惯用词,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如泥”。睡眠和泥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又不是喜欢泥巴的小猪,我从来没想过要钻进泥里睡觉,而且如果说“泥”是用来形容深度睡眠状态的,那我觉得这个比方也不是很高明。其实我要是真的想搞清楚,只要用博尔赫斯一查就行了,但打了个盹之后,我简直令人绝望地浑身湿透,根本没有这个心思。睡觉的时候我流了好多汗,头发更是乱糟糟,尽管我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走进了浴室。令人气愤的是,入浴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全大理石的浴缸里装满了热水,里面似乎还加了精油,冒出的蒸汽散发着甜甜的香味。为了谨慎起见,我把浴室的门锁好,脱下衣服,开始享受我期盼已久的沐浴。也不管会不会浪费肥皂,我用力擦洗全身,洗头洗到自己满意为止,然后泡进浴缸。这种说法可能有点老套,我感觉全身的疲劳感一扫而空。血液循环顺畅起来,大脑变得有活力了,我马上想起了白夜大人。白夜大人,他到底去了哪里?白夜大人是上帝,渺小如我,自然是无法跟他的思考同步的,而且就算真能做到,我也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是因为我产生了希望他来救我的想法吗?明明我才是姐姐啊……
“稍微等一下。”
我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明白,但这句话要怎么解释呢。因为我是属于白夜大人的,如果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听他的话等着就好,那我就应该这么做,于是我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从浴缸里出来。衣服浸透了睡觉时流的汗,让我有点抗拒穿上这么一身,但穿上准备好的浴袍则让我更加抗拒,所以我还是穿上了原来的衣服。黏糊糊的真不舒服。
“哈啰,小姐,真是美人出浴呀。”
不过浩之先生还要更让我不舒服。
浩之先生面对摆在大桌子上的菜肴,手拿刀叉,还煞有介事地系着围兜,看起来像是在玩什么品味糟糕的过家家游戏。
“美美地睡了一觉,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果然就该轮到美食出场了。虽然这么一顿当午餐好像有点太奢侈了,不过身为财阀,点上一堆吃也吃不完的菜反倒才是一种礼仪嘛。”
“我不饿,刚刚才吃过肯德基。”
“就算这样还是要用餐,财阀正是如此。听说古罗马贵族大口大口吃到饱之后要哇哇哇地吐出来,再接着大口大口地吃。”
“其品味之糟糕很有古罗马风格呢。”
“我们也来做点儿品味糟糕的事嘛,把这些全都吃下去,”浩之先生笑起来。“我是从鲁山人和铃木三重吉那里学习饮食文化的,对捷克菜不大熟。这跟斯洛伐克菜有什么区别?以前是不是还有捷克斯洛伐克菜啊。”
“我帮你用博尔赫斯查一下吧。”
“所以说数字原住民真是不行啊。好了好了,坐下吧。”
“我说过我不饿……”
“说不定只是你没有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啊。”
看来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