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会由寺庙负责永世供养。」
对于住持的提案,竹林先生仅仅犹豫了一下,便乾脆地答应:「哥哥剩下的骨头就拜托您了。」
竹林先生正打算讨论供养的费用,住持便以「我之前也受他照顾了」为由坚决辞退,并拿出两个白瓷骨灰坛。
「这是要给老爷子的,得用好一点的啊。」
住持轻轻地微笑,有些寂寞。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完成捡骨与诵经的程序后,竹林先生离开了寺庙。树户主动提议带他走到镇上的出口。
树户边走边说:「这时候提起可能不太恰当──」他用大拇指比比影舍。
「那是之前见过的女孩吧,要不要跟她说几句话?竹林先生不会跟你计较的喔。」
贴著格栅窗往影舍里窥看的,正是画肖像画的少女。
就像在砂石山里发现一颗宝石,晴史的目光被少女吸引过去。
「她是雫,有时就会像那样跑来看影。」
晴史看得正出神时,一旁的住持说出了少女的名字。真是意外的收获,虽然确实如树户所说不太恰当,晴史心中还是感到小小的雀跃。
「雫的爸爸在那里面。大概两年以前变成影的。」
「影……那他是……请问他做了什么事吗?」
「我哪知道,我可没那么不长眼,会随便干涉别人的事。而且雫对于未死者跟影,好像也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她妈妈是有名的占卜师而已。」
「占卜是指拿东西叮铃当啷挥来挥去,还有注视玻璃球的那种?」
「不是玻璃球,是水晶球。」住持纠正。
「她妈妈过去不用筮竹,也不用罗盘,什么道具都不使用。其他人都开玩笑用『占卜妈妈』这个绰号叫她,但她本人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她说自己的力量不是占卜,是『遥视』。」
「遥视?」
「就是千里眼之类的吧,是一种可以从远处看到人或物品,并说出那个东西的位置跟状态的能力。我是不相信啦,不过因为她说得笃定又准确,好像也曾经是附近弟兄们需要找人时的重要帮手。」
曾经,这个词汇令人在意。
「喂──」住持招招手,雫便朝他们走来,似乎毫无戒心。
「喏,雫,难得有机会,就让各位哥哥送你回去吧!」
「咦?」
住持严峻的脸上,浮现孩子看到玩具时的恶作剧笑容。
「她的家不远,不过把女孩子送到家,可是男人的义务啊。」
宽大的手掌,拍上晴史还在踌躇的背。
雫茫然望著两人的互动。
*
在路灯的白光照明下,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小巷中。
晴史最后听从了住持的建议,陪同雫回家。她的家位在二番街。在这个被住持称为粪坑的街区,竟住著像雫这样惹人怜爱的少女,这个事实令晴史难以接受。
这条狭窄的巷弄,对于两人肩并肩走路有些拥挤。雫的体温近在咫尺。每当两人的手偶然碰触,晴史就会心头一惊。
「你常去那间寺庙吗?」
像要掩饰窘迫的气氛,晴史生硬地开口问。但雫只回了一字「嗯」,便不再说话。
「你喜欢画画?」「嗯。」
沉默。
「跟妈妈住在一起吗?」「嗯。」
再度沉默。
──虽然很感谢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到底该怎么做啦。
晴史暗自埋怨住持和树户。此时,雫突然指向晴史的右手。
「那只手,是受伤了吗?」
「嗯,工作时弄的。」
晴史回了一句。雫说「这样啊」,垂下视线。
──笨蛋,难得雫都主动说话了!
真想把轻易地让延续对话的机会溜走的自己揍飞。
时间空虚地流逝,就像试图以虫网捕捉雾气般徒劳。
「话说──」当晴史准备开启新话题时,「到这里就可以了。」时机非常不巧地,雫也同时开口。
晴史的心还悬在半空中,雫走进大楼,一句「再见」或「下回见」都没有。晴史只能依依不舍地望著大楼。面对巷子的其中一扇毛玻璃窗亮起灯来。熟悉的粗暴音乐猛烈撞击听觉。薄暮之中,招牌上的「丑首大楼」依然清晰可辨。
晴史看著二楼发呆半晌后,才拖著无精打采的脚步,踩著湿答答的路面走向七番街。
一回到家,晴史随即瘫倒在矮桌前。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没力气再弄晚餐了。
他打开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然而文字只是一股脑地在眼前落下,读不进脑里。这不是因为疲倦,也不是因为哀悼竹林老人。
他把书放在一边,转向窗户。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倒影,他想著雫。
之后就算还能再跟她独处,晴史还是没自信能说出什么机灵的话。他不认为自己有办法成为温暖的春风,融解那毫无变化、比冻土更冷的面容。他内心的童贞,是他尝试涉足恋爱的阻碍。
虽然很痛苦,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