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精确地落入他两只手指之间。当那位智库馆长将纸牌翻转过来,展示出一个右手握着炽烈长剑,左手捧着鹰徽圆球的神圣形象时,勒缪尔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天使在那个形象上方飞翔,吹奏着挂有丝绸旗帜的金色号角。
“正是你要的,”阿里曼说。“审判。”
四天之后,勒缪尔再次身处阿里曼的图书馆,只不过今天他将得到的是故事而非教导。自从他未能踏足乌兰诺的大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勒缪尔盼望听到一些关于狼神荷露斯晋升为战帅的第一手信息。然而他不会如愿。
当勒缪尔问到那场伟大凯旋的时候,阿里曼只是耸耸肩,仿佛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无需加以记录。
“那是个私人事务,”阿里曼说。
勒缪尔几乎笑了出来,随后他发现阿里曼无比认真。
“况且你为什么想要了解它?”
“认真的?”
“是的。”
“或许是因为帝皇本人在场,”勒缪尔说道,他不明白阿里曼为何对于自己想要了解那个独特事件的渴望感到奇怪。“亦或是因为帝皇回到了地球,而伟大远征拥有了一位新的指挥官。狼神荷露斯是战帅。这样一个事件标志着人类历史上的转折点,你显然意识到了这些?”
“是的,”阿里曼点点头,“不过我恐怕难以恰当地讲述那个故事。我相信未来会有别人比我更适合。”
阿里曼坐在书桌后面,从一个大号锡制酒杯中啜饮着玉米色的清爽美酒。勒缪尔察觉到对方不愿提起乌兰诺绝不仅仅是出于对自身叙述能力的担忧。
这次他不会记录到什么了;阿里曼有心事,乌兰诺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东西,但无论是什么,勒缪尔今天都无从得知。
看到一位阿斯塔特被战场之外的事物所困扰令他感到惊讶,勒缪尔开始重新审视阿里曼。即使解下了他的盔甲,仅仅穿着赤红的外套和长裤,阿里曼依旧身躯庞大。当身披战甲的时候,他的四肢光滑洁净,如同机械一样,然而现在勒缪尔能够看到他臂膀上虬结的肌肉,还有如山脊般起伏的胸膛。事实上,未着甲胄的阿斯塔特反而更加可怕。他身躯的比例与常人相近,但却庞大得近乎异形。
自从千子离开乌兰诺之后勒缪尔对阿里曼逐渐有所了解;他们还算不上朋友,但勒缪尔已经能够阅读对方的心情。他很少见到自己的记述者朋友们,因为卡蜜尔和卡莉斯塔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弗泰普号上的图书馆里,向安库埃南学习如何增进她们的能力。他很少见到那两位女性朋友,而马哈瓦斯图卡里马库斯则是踪影全无。
“勒缪尔?”阿里曼说道,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
“抱歉,”勒缪尔说。“我刚才在想着一位朋友,希望他安然无恙。”
“谁?”
“马哈瓦斯图卡里马库斯,原体的书记员。”
“他为什么会不好呢?”
勒缪尔耸耸肩,不知道自己该说多少。
“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并不理想,”他说,“不过他确实年事已高,饱经岁月摧残。你能理解吗?”
“不太理解,”阿里曼承认道。“我现在和两个世纪以前同样健康。”
勒缪尔轻笑一声说道,“那本该令我惊叹,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一个人可以多么迅速地对于诸般超凡事物感到习以为常,尤其是身处千子周围时。”
他将一个正常大小的水晶杯举到唇边啜饮了一口,享受着那尝起来不像是经过了战舰下水循环系统的珍贵美酒。
“你觉得这酒如何?”阿里曼问道。
“它的口味比我常喝的酒更为精细,”勒缪尔说,“醇美而厚重,又充满令人惊喜的细节。”
“那些葡萄是种在普罗斯佩罗地下庄园里的,”阿里曼解释道。“这是我亲手培育的品种,源自我在豪克斯湾取得的基因样本,那个地方昔日被称为帝门士兰岛。”
“我从没想过阿斯塔特会对酿酒有兴趣。”
“哦?为什么?”
勒缪尔歪过头,猜测着阿里曼是否在开玩笑。千子的首席智库馆长当然是个严肃的人,但他也时不时化身一位冷面笑匠。从他的灵气判断,他的问题是认真的,勒缪尔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怎么说呢,你们是为战争而生的。我以为那会让你们无暇涉猎各种与战争无关的领域。”
“换句话说,你认为我们只会打仗?对不对?阿斯塔特仅仅是一种武器,在战场之外毫无作为的杀戮工具?”
勒缪尔看到了阿里曼眼中狡黠的光芒,于是继续配合对方。
“你们确实很擅长杀戮,”他说。“凤凰崖教会了我这一点。”
“你说得没错;我们擅于杀戮。我想这正是我的军团鼓励战士们培养其他技巧的原因。毕竟,这场远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在它结束之后我们必须找到新的目标。当战争不复存在的时候,战士将何去何从?”
“他们可以解甲归田,酿造美酒,”勒缪尔说着,把杯中佳酿一饮而尽,阿里曼俯身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无比荒谬的瞬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