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连长。」瓦赞犹豫了一下，虽然他无法显示情绪的脸庞完全看不出为何，「为何食罪者在这里？我每次向你报告时都有提到，长官，原体并不作梦，我们不需要崔兹在这儿。」

「我知道，别让这件事造成你的困扰。」

「就听你说的。」

赛维塔望向忙碌的药剂室，机仆、穿著手术服的服侍和伴随在原体身旁的军团药剂师，三位战斗医官他都认识：瓦赞是他自己的药剂师，也是黑甲卫的军官，另外两位分别来自第三和第十连，都是声誉卓著的人。

「让我独处一下。」赛维塔告诉他们所有人，「包括你，瓦赞，清空药剂室，我要所有人离开。」

「连长—」

「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把他救回来。」

「赛，我必须说，你总不能要我也离开吧。」

「我希望你服从我的命令。」在极为难得的洞察之下，赛维塔放松了语调，一手搭载瓦赞的肩甲上，「而且我也希望你能信任我，兄弟。」

当他们终於无人打扰时，崔兹缓慢地喘了口气。他的哮喘是赛维塔装甲轰鸣声以及医疗机械发出的数据运转声背后的一阵病态、混浊的喘息。「原来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记述者的声音在空荡的药剂室内回想著。

赛维塔站在沉睡的原体身旁，在安眠之中，柯兹看起来没那麼狰狞、也不像这两年间领导著一场无尽黑暗、横跨上百个星系的虚空之中的游击战时一样虚弱了。

柯兹不是为此而生的，他是正义的执行者，一名判官，是一个生来凝视著罪犯与贼人的双目并执行他们应得罪刑的人。而现在，看看他变成了什麼？一个将军？一个提督？一个被逻辑和战术教条压垮的战争领导人，与他的子嗣们一起被困在银河的边疆。

更糟的是，现在他自己也是叛徒了。

赛维塔看过原体的绝望与堕落，在深渊的孤立中低语著对目标的渴求，他早在他们前往萨拉马斯星区时就注意到了，现在他想要答案，他的臆测与耐心已经耗尽了。

赛维塔带著手甲的手掌放在原体苍白的额头上，手指半弯，不愿意碰触到他父亲的脸庞。

「你这样会害死自己，亚戈。」

「我知道。」他对崔兹的话点点头。

记述者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你有足够的力量，但没有能力控制。」

「我知道。」赛维塔再次说道，「但我得试试，我不希望他死掉。」他看著他的深红之手，那是作为他罪行的证明。「我让他失望过一次，我不会再失败了。」

崔兹叹息，让呼吸面罩上凝结了几滴水珠，「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了，如果你解放了你这麼努力想忘掉的天赋…有些大门一旦开启就再也关不上了。」

赛维塔已经没有在听了。「我已经很难再压制住它。」他说道，他的声音几乎被运转的换气风扇声给压过，「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我一个人办不来这件事。」

老者步履蹒跚地靠了过来，身形在关节炎的影响下颤抖著，并将他的握紧的乾枯手指放上了赛维塔的深红手甲。

第一连长俯身，将手指轻放在他父亲的额头上。

「你说他没在作梦，崔兹。」赛维塔大声说道，声音空洞而且眼睛无视於任何东西。「你错了。」

无光的世界

第五章

注定为王的男孩

男孩从废墟中缓缓起身，除了苍白皮肤上的灰烬与泥土之外一丝不挂，他看著如同虚空般黑暗的无日天际，看著他已成废墟的钢铁摇篮，蒸气从破裂的装甲板裂痕内涌出。他的苍白脸庞并未显示任何情绪，他看著地平线。

一座城市，一座满是高塔和穹顶的城市，散发出的昏暗的微光依然如同灯塔般照耀著周围的黑夜。

男孩的第一个反应是感到不可思议，却感到兴奋，他的双目瞪直而且心跳加速，他本能地了解到他能在那个远方充满著亮光的城市找到他的同类。这个想法令他伸手找了件武器，白色的手指抓住了一截金属碎片，表面是冰冷的。

手中传来的刀刃触感让男孩年轻且毫无伤痕的脸庞上露出了第二个表情。

他露出了笑容。

不论他们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抓到他，男孩是黑幕上的模糊污点，来自街头上的阴影，当他奔跑时，他破旧的鞋子几乎不曾踏及地面。

枪火追逐著他，子弹就如同虫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狞笑得更厉害，跑得更快了。穿过街角进入小巷，他跳上肮脏的排水管。男孩将苍白的双手收入口袋，用肮脏的黑发遮住脸庞并且屏住了气息。

他等待著，化为一个独一无二的阴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追杀他的人慎重的以团队前进，他们的口气就如同有毒的水塘而他们的皮肤则散发著他人血液的味道。有些往左而有些往右分开，但所有人都奔向将小巷变成沼泽的那个水洼。

男孩试著不笑出来，他们留在泥泞上的足印使得追踪这些人变成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件事。

其中一人留在小巷内，根据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狂飙的心跳，男孩不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