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验票机时,反应自然非同小可。
一个女人为了徵询领导阶层的意见,冲向通往三层的电扶梯,大声呼唤恰好在现场的志堂。志堂决定把那名旅行商人带到三层仔细问话。男人年纪约三十至四十岁,戴著眼镜的双眼瞪得老大,彷佛金鱼眼,怎看都很可疑。
「初次见面,我叫二条圭仁,来自位于此地遥远北方的名为京都的都市。我正在研究如何利用自动验票机进行运输的技术,而我背后的这些就是测试结果。请问你是村民代表吗?」
男人在通道里大声嚷嚷,底下楼层的居民畏怯地望向志堂。
「不,村民代表很少出现。我只是普通的活体电器技术人员。」
志堂也畏缩地这么说。
「第一次看到能自由操纵自动验票机进行搬运啊,这究竟是什么技术?」
不愧是第三阶层的居民,志堂明白自动验票机不是神也不是恶魔,单纯只是机械。但他也完全没想过自动验票机会被人类控制。不过,他以为那只是住在偏乡的自己无知,只要去都市就能学到这种技术。
「其实还无法自由控制。说穿了,这只是一种SuikaNET干扰技术。」
可疑的男人说。
「横滨车站中存在大量的自动验票机,它们基于某种演算法在站内移动。打个比方,有两架自动验票机像这样彼此接近而来。正常而言,发现彼此距离太近的话,它们会转身朝不同方向移动。所以就算让自动验票机搬运货物,运送距离也无法很远。」
男人用两边手指头重复接近又互相排斥的动作。
「但是,这不代表自动验票机有各自负责的区域。事实上,根据我的研究,自动验票机并不存在著个体的概念。整体基于一个系统行动。因此,当有两架机体像这样相互靠近过来,对它们发射网路干扰讯号的话,就会像这样转身,然后哗地互相分开。只要利用这个性质,就能让京都的自动验票机运著货物到这里来。当然,还是有某种程度的随机性,所以还需要发射其他种类的干扰讯号。」
男子激动地比手画脚说明,但志堂一句也听不懂。他想,也许都市居民就能明白了。可疑男子不在乎地继续滔滔说著诸如「目前只是测试,所以我也跟著一起来了」、「未来希望发展成能独自运送到远处并运回的系统」、不只在SuikaNET上的资讯,假如连物品都能运送的话,横滨车站整体将能形成一个经济圈」等愿景。
「横滨车站中到处都是自动验票机,数量比人类还多,不把它们运用在经济上太浪费了!这就是我的想法。」
这名不仅主张难懂,说到激动处还会喷口水的这个男人令志堂不由得退缩。即使如此,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活得如此开心。村子里的居民向来以为完成赋予自己阶层的职责就是人生的一切。连第五阶层的统治者一家也是如此。村民们觉得自己只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是名为村落生命体的器官之一。
志堂向四层村民报告神秘男子的事,并转告男子想和五层统治者见面。但过了不久,却得到村长不愿意接见那个可疑男子的回答。又过了几天,村长下令把这名能使唤自动验票机的男人赶出村子。统治者们厌恶变化,想尽力避免作为秩序来源的自动验票机的权威被威胁的状况。
「看来没辙了,只好去下个村子碰碰运气。」
二条说道,接著对志堂开口:
「对了,我想发展这个自动验票机运输系统事业,所以需要人手!像你这种年轻力盛又有好奇心的人最适合了,愿不愿意为我工作啊?有兴趣的话请联络这里。」
迅速地说完,将附上网路位址的名片递给志堂。名字写著「二条圭仁2JoKeijin」。志堂想,前面的汉字他懂,但后面那串奇妙文字又是什么?
这个小小机缘,大幅改变了志堂今后的人生。
4
熊野志堂被放逐出村的原因非常单纯。他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美美被五层统治者的儿子看上了,即便统治者之子已经有个出身四层的妻子,在三层、二层亦有包养其他女人。如此一来志堂的存在变得很碍事,不久就收到一张写著他根本不知情的罪状的放逐令。只明白上头写了诸多如「秩序」、「反叛」或「紊乱」等艰深汉字,以及自己的名字「熊野志堂」。
村中没有审判或控告制度,只要五层一家下达命令,就再也无法翻案。
「你是个好孩子,为什么神明要对你如此严苛?」
志堂的母亲悲伤地哭了。母亲所说的「神明」并非指五层的统治者,而是指超自然的神。对三层的居民而言,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的五层统治者擅自决定的规矩或命令,与其说是来自人类的意志,更近乎一种自然现象。对志堂而言也是如此。只是对他而言,这种自然现象与其说是灾害,毋宁像是新季节来临的徵兆。
自从遇见那名能够控制自动验票机的男人后,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抱著想离村的心情。接到放逐令后,那样的心境终于能化为现实。因此他迅速整理行李,比放逐令指定日更早了好几天就离开村子。只留下一张纸条给美美,写著「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