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店里面也是漆黑一团。要说路上的行人,要么是头上包着厚围巾、弯着腰蹒跚的老太太,要么是靠在破旧的电线杆上嚼着烟草、不怀善意地瞪着我们这些外国人的中年体力劳动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通日语的人。这时,突然——
“啊!!”
我们三人的手指同时指向一处。店招上的字歪歪扭扭不伦不类,但起码我们三个人都能看懂——“洪家菜馆”。
那是写着汉字的招牌呀!
“是中餐馆吧?”
“我猜也是呢。”
“这种鬼地方竟然也……”
既然叫“菜馆”,总得是个吃饭的地方吧。能在西伯利亚边陲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摆出堂堂的汉字招牌开店的中国人,这份生命力真让人敬畏。
我、贝冢聪美、阿部真理夫,三人鱼贯而入,简直像被汉字的魔力招了魂不可抗拒似的。
不等我们出声招呼,立刻看到一个女子。
她看了并不像中国人,金发、褐色的眼睛,个子相当高大。身高大概跟药师寺凉子差不多,体重大概得多上五成左右。当然,我并不是说她不漂亮,只不过感觉压迫力蛮大的。
“这,这位就是料理师傅吗?”阿部巡查问道。
“这个啊……”我也只能胡乱应着。正在这时,身材高大的女子早就开口向后面说了些什么。
一个男人的脸从她身后露出来,几乎只能到女子胳膊肘的位置。也许是因为他站在那女子身后吧,身材又很瘦小,几乎全身都隐藏起来了。月饼一样的圆脸,细长的眼睛,黑头发,正像欧美漫画中登场的中国人形象。而且他腰上围着围裙。
“太好了,吕芳春,该你出马了!”
贝冢聪美往前走了一步。她是狂热的香港粉,以“吕芳春”为自己的别名。她喜笑颜开地走上前跟那个像是中国人的男人搭话,很快又换上了失望的表情。
“不行啊,这个人不会说广东话。”
“他说普通话?”
“不,他好像是中国东北人。”
这样的话,即使都说中文也不大能互通。(译者:田中毕竟是外国人哪,东北话跟普通话的差异哪有南方那么夸张……)
“写出来笔谈试试吧?”
吕芳春正在说,男人友善地笑笑,右手一扬——手里红色封面的本子上正写着“菜单”。他把我们带到窗边的座位上。
很快,堆得小山一样的水饺盛在巨大的盘子里端了上来。蒸腾而起的热气将不可抗拒地香味送过来,立刻征服了我们几个日本人的食欲神经。哪怕是破破烂烂的桌子、黄渍斑斑的桌布也全不在意。
我们点的菜一份一份端上来。西伯利亚这种地方的食材当然比香港贫乏,但无论是炸鲑鱼、素馅饺子还是切细的酸辣土豆丝,都足见下了功夫和辛苦。正在这时,餐馆的门打开,上司大人走了进来:
“哼,你们果然在这里啊。”
IV
“我们还没联系您呢,您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啊。”
凉子并不介意我们的惊讶:“招牌上的汉字,还有中餐的香味,哪有日本人能抵抗的。要是在香港也罢了,这不是在西伯利亚的荒野嘛。”
突然,一个声音吓了我们一跳——店里的女主人兴奋地张开双臂:
“凉子!”
“塔梅拉!”
在我们这群瞠目结舌的日本人面前,药师寺凉子扑过去和那位俄罗斯女子紧紧拥抱。在俄罗斯,同性之间的亲吻很普通——我不由得由衷地感谢起贝托先生,幸亏他遵守的是日本人的常识礼节。
“这、这位您认识?”
“在里昂认识的啦。”
我明白了。凉子在法国里昂的国际刑警警察机构总部派驻过三年。原来这位身材高大的俄罗斯女子,本名塔梅拉·费多罗维纳·帕拉休夫斯卡娅,同一时期也在国际刑警工作。
“这么说,这位女士也是俄罗斯警察中的精英人士了?既然这样为什么……”
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境小村庄来呢?凉子代替塔梅拉答道:
“因为她受够了。”
塔梅拉·费多罗维纳·帕拉休夫斯卡娅,厌倦了腐败横行的警察组织,看穿了无论自己能力多强,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递交了辞呈。她回到自己的故乡哈巴罗夫斯克,但是也没什么像样的就职机会,干脆就自己开始了创业。
她经营的商品就是水。
“以这里为水源地,一年能够灌装2省瓶的矿泉水五千万瓶呢。塔梅拉把那些水卖给中国的富裕阶层,一瓶1美元,每年的营业收入就是五千万美元哦。”
“原来她是大富豪啊……”
“商业才能了不起吧。”
“与其这么说,说不定是有人向她传授了智慧吧?”
凉子没有回答。
“不仅是智慧,那个人大概连启动资金都借给她了吧?到底是图谋什么呢……”
“哼,借钱以施恩,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的铁则嘛。”
看来JACES的触手竟然都伸到俄罗斯来了。日